第172節(1 / 3)

定是偷貪官汙吏跟為富不仁的豪強,至於偷來的家資,自己花一半,剩下一半也算是劫富濟貧。

對這樣的人,高長鬆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那畢竟是個偷,在他心中趙合這樣的,隻能說偷中比較講義氣的。

他死得比較早,是隋文帝年間死的,這也正常,陰曹地府的時間流速跟地上可不一樣,地上過了幾十年了,他卻沒有實感,總覺得自己昨天才死。

從這也能看出,地府的投胎效率比較一般。

隋文帝年間鬧過好幾次暴亂,產了不少餓死鬼,趙合表示,自己也能算其中的一員。

高長鬆斟酌道:“你觀你似乎身有修為。”

一般情況下,有修為的,不至於很快餓死吧。

趙合卻說:“我可不是正經修士,是野路子出身,隻學過一門下乘功法,這功法我甚至不知是誰傳我的,那老頭傳我沒兩天,人就沒氣了,可見這年頭,即便有奇遇,也躲不過死之一字。”

他學的下乘功法的名字,叫做“盜天之術”。

為什麼說是下乘?這就不得不先看看上乘的盜天之術是什麼。

《陰符經》中有這樣幾句話:“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

這裏其實是說什麼呢,是讓人跟天偷點東西,來保自身。

但這裏的偷,意義其實是很廣大的,他倡導人偷的是天時地利,是風調雨順,是自然萬物,說白了比起偷,這裏說的應該是借助自然的力量,來強健自身。

按照蘇軾在《赤壁賦》中說的:“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

自然之力本來就是誰都可以取的,這不算偷。

趙合隻大概明白上乘盜天之術的內涵,自己卻做不到,他都沒有窮盡天地的道理,自然不曉得什麼能偷,什麼不能偷,怎麼偷,他說自己學的是下乘功法,是因為他隻能偷到眼前看到的事物。

這在饑荒年間是沒什麼用處的,那年頭餓殍千裏,穀倉裏一粒米都沒有,他上哪裏偷去?

生死之間,他似乎參悟了一些道理,像天借用了一些力量,於是寸草不生大地長出了新草,枯樹生出了樹皮,還有最後一絲氣力的百姓挖出草根,咀嚼幹澀的樹葉。趙合偷來的這最後一絲生機,活人無數,給百姓們帶來了一絲希望。

可他自己本就虛弱無比,此時強行催動所剩無幾的靈力,結果也可知,自然人死了,沒了,而且哪怕他死了,也沒人知道當時的神跡,一夜從幹涸土地中生出的野草是他做的。

高長鬆聽後略有些唏噓,不隻是他,趙合的故事實在是平凡而又傳奇,一開始隻有高長鬆跟白仙在聽,等結束時白仙淚眼汪汪的,高香蘭等人都在吸鼻子,就連那些列祖列宗貢品被他吃了的受害者,也很難不露出動容的神色。

當然了,受害者們聽不見故事,是能看見鬼魂的高玉蘭幫忙轉述的。

這樣一位鬼,哪怕死了,都是值得尊敬的,他雖然行為不夠端正,品性卻有君子遺風。

高長鬆對他也很欽佩,卻不得不說:“即便如此,陰陽不可擾,既然成了鬼,便要下地府投胎。”這裏有個例外,也就是鬼修,可不等高長鬆說什麼,趙合就點頭了。

他說:“我能在塵世遨遊一番,吃得肚圓,已十分滿足,哪怕你喚來黑白無常,我也是甘願的。”

他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不過……

趙合知道,高長鬆他們一定是被自己的故事感動了,這時候不順杆子往上爬,還等何時,於是他擺出一張憂鬱臉,對高長鬆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