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連心啊,即使鬧崩了,竟然還是這麼在意兒子。秘書在心裏這麼想著,嘴裏回複:“那邊的進度不快,暫時沒調查出什麼,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送過來。”

江以勝淡淡地“嗯”了一聲:“一定要查清楚。他現在也是江雲科技的重要股東,換下去之前,不要因為這點影響到公司的股價。”

聽到這話,秘書微愣了一下,還是電梯門再度打開的聲音才讓他清醒:“好的江總,我明白了。”

兩人停住的步伐再次移動,路過江澈的辦公室時,秘書遠遠瞥去了一眼。

一牆之隔。

和父親徹底鬧翻的江澈獨自呆坐在裏麵。

四周的白灰色的百葉窗簾遮擋住了外麵的全部視線,辦公室裏沒有其他人,無人知道江澈此刻臉上有多麼的恐慌。他坐在電腦前,手和腳都蜷縮在了一起,臉上毫無血色:“這不對,怎麼會是這個原因……”

窗外,陰沉的天空醞釀了許久,終於開始下雪。

蓉城是夏天和冬天都很長的城市,好像春秋兩季不存在一樣。住在這裏的人,永遠隻記得夏天有多熱,以及冬天有多冷。

要過年了,城市的道路兩旁,開始張羅著布置紅色的燈籠和小彩燈。走在街上,喜氣洋洋的歌曲此起彼伏。雪越下越大,在紅與白的撞色,交織出了華夏人對春節的盼望。

秦秘書一路走來,到處都是熱鬧的,小區的大門都掛上了“恭賀業主新春快樂”的橫幅,道路兩邊的樹上,也在張燈結彩。

這也更顯得別墅裏冷清。

他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熟練地刷卡進門。

明餘渡很久沒上班了,秦秘書來別墅找他,見到的幾乎都是他在發呆。偶爾幾次,秦秘書也遇見過那位來別墅的醫生,礙於隱私,他沒有多問什麼,但自家老板在接受心理治療的事,他還是知道一些。

拿著手裏的資料,秦秘書推門而入。

天色漸暗,別墅裏沒有開燈,微暗的光線下,明餘渡坐在客廳,淡淡的暗色好像給他披上了一層灰色的紗。秦秘書看過去,感覺好像有種無形的壓力,在一點點的將那個人壓垮、吞噬。

他看得舌尖都泛起了淡淡的苦澀,又將情緒收斂,單手開燈,正色道:“明總,您要找的村子有消息了。”

隨著一盞接一盞的燈光亮起,明餘渡偏過頭,眼神直直看了過來:“在哪?”

華夏的版圖大,光從名字以及曾用過的名字找起,符合明餘渡回憶中村子的就有好幾個。又因為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建築可能會有變化,為了確保準確度,需要根據一些已知信息進行篩選。比如植被和氣候,還有某些特定的參照物。

一輪輪篩選下來,他們相互比對,終於確信找到了那個地方。

秦秘書遞出了第一份文件:“距離蓉城不算太遠,但地處偏遠,路線稍微有點繞。”

明餘渡目光落在紙頁上:“直接幫我買最近的票。”

“明總,”秦秘書有點欲言又止,抿了下唇,瞥了他一眼:“您要不要過完年再說?”

明餘渡頭也不抬,冷聲道:“過年?他們憑什麼過年。”他現在記憶已經恢複了大半,幼時那些看不懂的畫麵,長大後回憶起來格外的令人齒冷。

那個村子裏的,從上到下,都是畜生。

明姝在那裏活得豬狗不如,他們憑什麼好好活著?他們憑什麼還能過年?

“我不是這個意思。”秦秘書深吸了一口氣:“我是想說,或許您會想去祭奠一下您的外公和外婆。”

明餘渡正翻閱紙頁的手頓住了。

秦秘書遞上了第二份文件:“根據私家偵探的消息,在得知明姝女士墜崖後,父母倆堅持認為女兒沒死,動用了所有的積蓄去尋人,也曾報案,懷疑江以勝有殺妻嫌疑,但最後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