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的幾塊一包的劣質泡椒鳳爪,他嗅見一點味道,嘴裏就開始瘋狂分泌唾液。他甚至連一根最劣質的香煙都買不起。剛進來時看見別人吞雲吐霧還能忍,後麵就開始和別人一哄而上,爭搶落在地上的煙頭。

十次裏麵有一次能搶到沾著陌生人唾液和塵土的煙頭,他就能在微末的幾秒時間裏,短暫忘記自己的落魄。

唯一能讓江以勝感到欣慰、感覺有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刑期。

他無數次告訴自己:等著吧,總能熬過來的。那個女人的兒子再想報複,難道能賠上自己,親手捅他幾刀不成?隻要再忍忍,隻要等他出去……

獄警用警棍敲了敲鐵欄杆:“江以勝,有人來探監,跟我來。”

“探監?”江以勝慢騰騰地站起來,遞上手腕,被獄警換上另一副手銬:“誰來探監,我可以拒絕嗎?”

“可以拒絕。”獄警看了他一眼:“對方說是來告訴你兒子的事。你考慮清楚,不去的話就繼續做事。”

會以他兒子自稱的,隻有江澈了。江以勝臉上露出討好的笑:“警官,我去。”

手腕和腳腕都戴著特質鐐銬,兩側換上了荷木倉實彈的獄警,江以勝被帶著一步步走過監牢,又經過一處走廊,七拐八拐,終於到了裝備著防彈玻璃的小房間。

獄警站到了房間的兩側,頭頂的監控清晰地映照出玻璃內外的人影。

江以勝很確信,自己並不認識這個漂亮得過分的女人。但對方沒有對他的落魄樣子有絲毫的反應,嫋嫋婷婷的坐到了可以對話的椅子上,隔著玻璃,拿起了話筒。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你認識我兒子?”

“認識。”巫酒手臂擱在台麵上,食指輕輕敲擊出了“噠噠”聲:“他要死了。”原本被判死緩,還有機會蹲個幾十年牢,靠表現好慢慢減刑期。但江澈就像是受了什麼詛咒一樣,在牢裏迅速枯瘦了下去。醫生沒檢查出毛病,自然沒同意保外就醫,他枯瘦的速度太快,甚至到了路都走不了的地步。現在就靠掛營養液續命,說不好多久人就沒了。

監控的屏幕閃了一下。

江以勝臉上露出幾分“原來如此”的神色:“他有話帶給我?”

“嘖。江澈為了你可謂是壞事做盡,但他都要死了,你看起來也沒有多在乎。”巫酒注意到他依舊沒多大變化的表情,紅唇略微彎起:“不過沒關係,你隻會比他死得更快。”

身側的溫度好像降了一些。江以勝莫名開始汗毛直立,往左右看去,哪裏還有獄警,分明都是濕冷的白霧。

監控的畫麵和聲音一起“滋啦”了一下,周圍看守的獄警隻看見巫酒說出“你兒子要死了”後,江以勝突然就站起來,像是被電話蜇到了手一樣,將聽筒扔了下去,接著就瘋了一樣的大喊大叫。

警告不起作用,兩位獄警立馬上前將人製服,結果江以勝還在不停掙紮,臉上滿是驚恐。

巫酒麵帶愧疚,伸手將耳發別在了鬢後:“抱歉,我沒想到這句話對他的打擊這麼大。”對此外麵的獄警表示理解,但探視的時間本就不長,江以勝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繼續說話了,隻能讓她下次再來。

“好的,謝謝。”巫酒直起身子:“那我下次再來。”來看他的屍體。

秦秘書是一起來的。他沒進去,就坐在來訪者的座位區,發呆一樣,愣愣地看著工作人員和來來往往的普通人。巫酒出來後,他頓了一秒才站起來:“處理好了?”

“對。”巫酒語氣帶著點疲倦:“回去吧。公司有什麼需要我處理的嗎?”兩人一起往外走。

這段時間秦秘書負責的事很多,或許是熬夜了,眼睛裏爆出了好些紅血絲:“沒有,公司一切運轉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