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鍾念昭說好,要是她姥姥姥爺還在,那她去平穀就是奔著姥姥姥爺去,但二老都沒了,跟舅舅們又鬧不愉快,不能奔著他們去,就在陳家莊轉一圈,回城裏吃午飯。
鍾念昭自然知道他爸之前幹了什麼事兒,欣然同意。
三人開車直奔平穀,到陳家莊,初迎把車開上往大舅二舅家走的土路,告訴鍾念昭右前方那兩座房子是大舅二舅家,原先姥姥一家就住在這兒,不過這兩棟五層大瓦房都是三舅出錢翻新的。
這時候的平穀就是原生態的農村,低矮的房子,茅廁,土路,莊稼地,不知道一路看下來,鍾念昭有何感想。
就在初迎繼續向北走,從山腳下繞一圈就往城裏開時,大舅媽扛著鋤頭從對麵走來。
她還不知道初迎開出租,認了好一會兒,才扯著嗓子喊:“初迎。”
初迎隻好停車,跟大舅媽解釋她現在開出租,她沒說開個體,大舅媽也不懂,就以為她給公家開車。
看鍾念昭不停向她眨眼,初迎會意,並沒有介紹他,避免尷尬,她隻說:“我帶外地客商來轉轉。”
初迎也擔心這些親戚一旦知道大表哥的身份會把他當成金主過度熱情,那樣很難脫身。
“都到這兒了,回家吃飯啊。”大舅媽從車窗處把手臂伸進來拉著初迎胳膊,熱情邀請。
她的神情有些尷尬:“初迎,以前的事兒是我們做得不地道,你也別記恨我們,咱實在親戚不能不走動了,走,上家坐兒會,我給你燉雞,這客人也跟著一塊去。”
她又扯著嗓子朝兩棟房子喊:“他大舅,初迎來了,咱留她吃頓飯。”
初迎看出大舅媽是誠心留她吃飯。
不涉及到金錢還有根本利益的時候,他們對親戚依舊是熱情淳樸的。
大舅正在院子裏做家具,係著圍裙渾身沾著木屑出來,也極力邀請他們進去吃飯。
他們大概都想對之前的不愉快做彌補。
初迎看鍾念昭沒表示反對,完全任他做主,就一塊下車往大舅家走。
一進院,大舅誠心留客,馬上從雞窩裏抓了隻大公雞,殺了褪毛。
即便鍾念昭跟陳周釗在長相上有三分相似,即便他說港味普通話,可之前三舅說他沒成家沒兒子,以大舅大舅媽的想象力,他們想不出來鍾念昭是陳周釗的兒子。
農家養的土雞雞肉勁實,加上蘑菇粉條,燉完後是飄著黃油的一大鍋,他們把二舅一家也叫過來吃飯,兩個舅媽是氣氛組,用不停說話跟夾菜掩飾之前的矛盾,吃完飯,略坐一會兒,初迎帶著鍾念昭跟小賦離開。
不想讓大表哥大老遠跑來一趟,感覺人情過於涼薄,初迎就解釋說:“這些親戚你也都看到了,也不是啥壞人。”她竭力為他們說好話,“實在是因為大家都窮怕了,我們也是這幾年才吃上飽飯,現在吃糧吃油還是供應製,想要吃好也難,兩岸工資差距太大,我們這才幾十塊錢,你們那兒是一千多塊錢,我聽說很多人逃港,大家前往百計去港城打工,沒有回鄉討生活的,所以大舅二舅才竭力堅持三舅回去。”
鍾念昭竭力去理解初迎的話,說:“我爸失望歸失望,但從你這兒得知有個兒子就完全不在意這件事。”
回城路上,初迎說:“要是大舅二舅知道你是三舅兒子,不知道作何感想,回我家看看吧,我媽看到你一定會非常高興。”
“好,隻不過沒給她準備禮物。”鍾念昭說。
“跟我媽不用客氣。”初迎說。
經過崇文門菜市場,鍾念昭堅持下車買了些水果帶上,等回到家,得知鍾念昭是三弟兒子,陳秀鐲哭得稀裏嘩啦。
她拉著鍾念昭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三弟有家了,三弟妹把兒子養得真好,三弟不是一個人,不會孤苦伶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