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裏堵了許多話,卻也知曉現在不是質問的時機,緊緊跟在他身側,趁著二人合力打開突破口,迅速離開這片硝煙之地。
楚南瑾將她護得滴水不漏,身上連一點擦傷也無,他的身上卻有大大小小的傷口,往外冒著血水,追兵被攔截,他本可以處理傷口,卻好似不知自己受了傷,完全不打算停下。薑念蘭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想起父皇,終是沒開口說出一句關心的話。
既然被發現了蹤跡,藏在客棧的安平王妃與輝兒也不安全,來不及跟兩人解釋,薑念蘭牽起輝兒,跟安平王妃說了句“跟上”,四人就匆匆忙忙地踏上逃亡之路。
安平王妃以往聒噪,關鍵時刻卻沒掉鏈子,並未喋喋不休地詢問發生了什麼,安靜地跟隨他們的腳步,尋到落腳之處後,趁著楚南瑾去處理傷口的功夫,竟還主動關心起麵色慘白的薑念蘭。
“你平時不是秦大人長,秦大人短的,怎今日沒問起秦爻,反而關心起我來了?”
安平王妃頓了一下,微微笑道:“既然阿梁是太子殿下,想必早已想好了退路,秦大人武功高強,絕不可能有閃失,你我好歹也是同生共死過,本王妃關心你兩句,也是情理之中。”
薑念蘭狐疑地盯著她的麵容:“你什麼時候知道阿梁就是楚南瑾?”
安平王妃愣了片刻,迅速道:“當然是秦爻告訴我的,莫非你一直不知?”
薑念蘭點了點頭,“原來隻有我一直被蒙在鼓裏。”
或許安平王妃自己都忘了,她的兒子薑尤與楚南瑾對立,她又有多厭惡楚南瑾,即便他們如今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也斷不會說出誇讚的話。
也虧得她的愚蠢,讓薑念蘭一眼看出了她的破綻。
“我帶輝兒去淨個手,還請王妃不要隨意走動。”
楚南瑾就在離山洞不遠的清泉旁,僅用從褲腿撕下的布條草率地包紮胸`前受傷嚴重的地方,就靠著石壁閉目養神,任由血漬爭前恐後地冒出,將他的膝處染得嫣紅。
薑念蘭停在不遠處,不由得想起兩人在迢縣逃命時,他也是身負重傷,奄奄一息地躺在樹幹上,生命氣息逐漸流逝,那時的她惶恐、失措,生怕抓不住他的魂魄,被鬼差拘了去。
或許那時的他在心底暗笑她癡笑,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她的擔憂、她的愛意,對當時的他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他隻是想利用她來換取父皇的信任,降低太後的警惕,她以為的溫情,不過是他千方百計籌謀中的一環。
薑念蘭感覺身體有些涼,她不明白,在她親眼目睹他殺了父皇之後,他為何還能像沒事人一樣,出現在她的身邊,裝成另一個人,重新騙取她的信任。
是苦肉計嗎?可如今的她沒了任何利用價值,他為何還要護她?
這些質問止於唇邊,終究是被更要緊的事情替代。
“安平王妃有問題。”
楚南瑾早就發覺了她的存在,卻在她出聲的一刻方才睜眼,似是沒聽到她在說什麼,自顧自地揚起一抹笑意,灼灼桃花眼中,是能融化她的熱意。
“若是哥哥死在這裏,念蘭還會有一絲心疼嗎?”
有秦爻和王大人開路,楚南瑾雖受了傷,卻不致命,薑念蘭認為這是他想讓她心疼的把戲,心還是無法避免地顫動了一下。
她不理會他故作的可憐姿態,冷下臉問:“你為何要對父皇下手?”
“若哥哥告訴你,陛下沒死,念蘭的心,還會一門心思全是我嗎?”
“砰”一下,她腦海炸開了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