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院師父照舊是輪班倒,兩人是每年都換著來,牛師傅早早回了一趟家,捎著護院,帶著大包小包,給家中送年貨。
其實牛師傅、倆護院三個人村裏都住的近,當時齊老爺找看家護院的,是一人介紹一人,這時候幹活,是哪裏需要就跑去哪裏,也不一定是看家的,先前是看守鋪子、搬貨送貨,要是齊老爺出遠門,兩人就一道跟上。
總之就是身體好,學了些拳腳,打雜的。
護院師傅一個姓江,一個姓何。今年早回來的是江師傅,年二十七,是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會一些拳腳,耍棍耍的好,聽說這一身本事,是跟遊曆的和尚學的。
那和尚到了他們村中化緣,隻有他家是給了白麵饃饃,他阿奶還問和尚師傅有什麼忌口的,配的醬菜那都是單獨做的,沒放豬油沒放蔥薑。
他那會十七八,個頭大的小夥子。和尚師父說了,不白吃你家的飯,所以教他一套拳法和棍法。
江師傅和隔壁村姓何的玩的好,後來兩人都是跟著和尚師父學的。
“我就到這兒下了,叔你就不送了,我走回”
牛師傅說:“那麼些東西,沉甸甸的,我送你進村。”
“不沉,我扛著就回去了,快下雪了,天冷,叔你快回吧,我沒事。”江六郎跟牛師傅說。
牛師傅家中還有段距離,趕車的話得走半個多時辰。要是進村送他,耽擱功夫,也沒多少路程了。
江六郎從車裏摸出一個大麻包,往肩頭一甩,那沉甸甸的麻包就跟紙片似得,半點重量都無一樣。
“成吧。”牛二見狀就不送了。
趁著天還亮著,都到了村口也沒什麼了。倆人道了新年好,便各自回家了。江六郎背著麻包走在積雪路上,腳踩下去,咯吱咯吱作響,倒是不泥濘,挺好走的。
一年到頭,他就在外頭,隻有過年時能回來多住些日子,可也不好多耽誤,江六郎想著何五,那他總不能等年結束了再回去,也得讓何五過幾天年。
倆人約好了,他是初一到初七,何五是初八到十五一過。
走了沒一會功夫,天又下起雪來,這雪花大,江六郎一看,心裏不住歎氣,這老天爺啊,去年冬日不見雪,今年這一場接著一場,就不怕凍死人了。
江六郎穿過一片麥田,等看到院落時,走的瓜皮小帽上都是積雪,眉毛、眼睛也凍著了,可身體熱乎乎的,越走越熱,腳下也熱,他還年輕,火力足,這是好事,還能多賺些錢。
做齊家的護院好啊。
江家的日子早年間特別苦,沒法子,誰讓江六郎的爺爺是個賭徒,輸了田地,也幸好走的早。後來一大家子,苦著苦著緊巴巴的過日子,慢慢的,日子就有了起色。
如今江家已經分家了。
他阿奶也去世了。
江六郎家父母都在,他還有三個姐妹,兩個兄弟,該嫁人的嫁人,兩個哥哥都在,住一起,跟著以前比,這是小家,但現如今江六郎的孩子也大了,這又是大家了。
村裏日子就是如此,循環往複似得。
“六叔回來了!”
“爺奶,六叔回來了。”
“六弟回來了。”
江六郎到了自家院子門前,他家院子院牆矮,家裏娃娃一瞅就看見了,他先是看到自家閨女,還有兒子,當即是大步進了家門,把麻包隨手一丟,是疼愛的一手抱著自家閨女,一手兒子。
“六郎回來了。”
呼啦啦的父母兄長妻子都出來相迎,也是許久不見他,每年都是如此,問他累不累的,說他辛苦的,冷不冷,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