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是她,隻能是她,也不愧是她。
可是怎麼會是她。
原來他把劍貫穿他胸口,讓他重傷下不得不放棄原本計劃的仇人。讓他流落別國, 幾次死裏逃生的仇人。
是他認為世上對自己最重要的人。
無數次夢回的場景, 那把劍的劍鞘,竟然握在她手中。
說來有點可笑, 可他卻笑不出來。
畢竟很多事情都有跡可循, 隻是他一直沒有去懷疑過她而已, 從來沒有。
直到今日真相大白, 仿佛直麵深淵。
陸焰臉上仿佛覆蓋了一層嚴霜,眼神冰冷,眾人都噤若寒蟬,皆垂首不語。
他們何嚐見過向來胸有成竹,遇事不變的主公,這般震怒失態。
即便是找出了當日刺客,也不該這般……惱怒。
這完全說不通。
領頭的趙振斟酌道:“主上可是確定了動手之人?”
陸焰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是。”
“主上果真英明,還請明示對方是何人?我這就出處理。”
陸焰:“此後你們不必再插手,我自會解決。”
“敢問主上預備何為?”
陸焰把那把劍回鞘,金屬割裂空氣的聲音,讓眾人怔了怔。
“當然是……殺了。”語氣平靜,但話裏,卻隱隱挾著暗流湧動的風暴。
眾人麵麵相覷,倒也不意外。
主上被那人當胸殺了一刀,幾乎當場丟了性命,仔細養了快一年才痊愈。
如此深仇大恨,隻怕讓對方死得太容易都不能解氣。
要知道主上向來殺伐果決,絕不是什麼仁慈之人。
眼下既然不想他們過問,不問便是。
此事告一段路,也可以了結主上的一件心事。
陸焰走出巷子,來時候還是晴天,這會兒竟然開始下雨了。
他緊抿著唇,臉色猶如大雨將至的天空般陰森。
—
林溪左等右等,都不見陸焰回來,索性自己先睡了。
她本來還想等他回來,一起去外麵走走。
今天她前後忙了一天,午間也未曾小憩,不想躺在床上卻睡意全無。
心中總是有牽掛,可是也沒有什麼大事。
唯一的事情,不過是小毒菇過生辰罷了。
不知道是否近來的事情太多,哪怕她這樣神經大條的人,也有些心神不寧。
林溪躺在床上,轉了個身,忽然瞧見房間裏站著的人……
燈光照在他臉上,他站在陰影裏,背著光瞧不清臉上表情,也不說話。
不過朝夕相處,憑著身形她也能一眼認出是誰。
林溪倒也沒嚇到,這位悄摸就進來了,半點腳步聲都沒,奇奇怪怪的。
她遙遙地看了眼,開口問:“你站在那裏幹什麼,想嚇我啊?”
林溪有些莫名,今日子時才回來不說,怎麼還神神叨叨。
也是對方長得好看,要是不好看的,半夜猛然瞧見。那可能還會被嚇出心髒病來。
所以夫君一定要找好看的,最好是既好看又聰明,但是呢,又不能太聰明。
陸焰現在看著,就難得不太聰明。
多大的人了,居然還這麼幼稚。
陸焰看著床榻上的人。若是從前,他如何都想不到心狠手辣的刺客,竟然是一個女人。
在雙方不知情之下,兩人還拜堂成了夫妻,朝夕相處了這些日子。
任由她打破自己的禁忌,一點點擠進去他胸口。
陸焰來不信天、不信命,也不得不感慨,這也許就是天意弄人。
想到這裏,他摸向懷裏的匕首。
複仇的欲望凝聚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