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氅上留下一個灰撲撲的手印。
“說。”
聲音冷得好像淬了冰。
盛千嬋不以為意,好奇問道:“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會來聖宗的?又是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她回憶著這兩天的經曆,越想越覺得桑淸衍這是早早就發現了她,在故意給她下套呢。偏偏她覺得,自己的偽裝不至於這麼容易被看穿啊。
她實在納悶。
這話像是忽然提醒了桑淸衍。
他言簡意賅道:“以大燕都城為中心的各個方向,我都安排了人手。”
不等盛千嬋露出“你居然這麼狗”的神色,他便指尖一勾。盛千嬋身體微僵,眼睜睜看著一縷幾乎看不見的小火苗從自己身體裏冒了出來,落到他掌心,輕輕一握,化作無形的齏粉四散而去。
“心火,也可以是怒火。”桑淸衍淡淡地解釋道。
盛千嬋聽著他的話,忽然悟了。
這狗東西壓根就不知道到底哪個人才是她,所以幹脆借著講法將所有人陰了一遍,又“恰好”讓烏靈薇出現露了個臉,激發出了她的怒火,引得她主動跳出來自投羅網。
盛千嬋氣得牙癢,她就說她今天好像有點衝動,原來是她中了招被迫降智。要不然她堅持藏到底,熬到桑淸衍離開,還不一定是什麼結局呢!
桑淸衍看著她神色變幻,被醜鳥下了麵子而顯得有些不虞的臉色也稍稍回溫了一些。
真以為仙尊沒脾氣?說了再找到她要她好看,那就一定說到做到。
……
誰也沒注意,靠在窗邊看似在欣賞風景的某位桑家客卿,正偷偷觀察著他們倆,接著伸出手掐算一番,最後搖頭歎了一句。
“嘖,這兩人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第16章 鳥不教,狗之過。
盛千嬋也不知道桑淸衍腦子裏在想什麼。
明明都已經扒了她的馬甲,結果第二天對外時還跟沒事人一樣,就拿她當成南明聖宗的外門散修,讓她隨侍身邊。
桑淸衍講法時,盛千嬋默默地站在後方的陰影中,時不時還能看見底下有羨慕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
也不知道在羨慕什麼。
知道上課打瞌睡卻要強行讓自己睜著眼還必須保持站得筆挺的姿勢有多痛苦嗎?而且還得端茶倒水,忙前忙後。
盛千嬋覺得這些人想得太簡單了,真以為跟在桑淸衍身邊就能得到什麼機緣嗎?做夢呢,她懷疑這家夥就是蓄意報複她,不想讓她好過。
即便往好了想,他也肯定是覺得堂堂仙尊未婚妻,逃婚就算了,還跑到聖宗來當外門弟子,說出去太跌份。不如表麵上就裝作大家不認識,背地裏再偷摸把人帶回去,一絲八卦都流傳不出來,這臉麵也就保住了。
沒看長陽宗主和那些聖宗長老也都當她隻是個普通的散修,見她跟著桑淸衍一同離開,還關切地叮囑她學成之後記得回聖宗看看,別忘了這一份香火情嗎?
盛千嬋惡意揣測著,也不管真相到底是不是這樣。
反正,一直到桑淸衍帶她走後,內門外門的弟子間都還流傳著一個“某外門弟子以赤誠而大膽的表白感動清玄仙尊最後被收去當弟子”的傳聞。
一時又給了愛慕清玄仙尊的男修女修們無限的動力。
當然,這些盛千嬋並不知道。
……
“桑淸衍!桑淸衍!”
一道不滿的聲音由遠及近,起初還帶著些許的恭敬,到後來已經是咬牙切齒,忍無可忍。
盛千嬋怒氣衝衝地從艙房裏衝出來,樓上樓下找了半天,才發現要找的人其實一直就在窗邊曬太陽。
更可氣的是,那人還單手捧著一本書,看起來要多悠閑就有多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