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來由的,盛千嬋心裏鬆了一口氣。

“桑清衍!”

她喊了一聲,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她和桑清衍分離的短短時間內就發生了太多的事,多到她感覺睜開眼,整個世界都變了。

“我在。”桑清衍應了一聲,目光向四周望去,就這一眼的功夫就將如今的情形看了個大概。

那天盛千嬋來找完他後不久,他就察覺本尊那邊到了緊要關頭,於是暫時散去了留在外麵的分/身。

身為仙尊,除了家族事務,他還要處理南境乃至天下的諸多事情,他在家待的時間或許還不如在外時間長。

桑家眾人都知道他一向如此,幾天不在也不會讓人感覺有什麼不對,何況還有黎婆婆等親信能穩住局麵,桑清衍自忖這麼短的時間不至於出現什麼令眾人無法應對的情況,但事實證明,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他想引出來的家族內鬼沒有趁勢上鉤,反倒外界差點改天換地。

桑清衍很清楚,這並不是單靠桑家的一個叛徒就能做到的事,而是地下被封印的那一位的手筆。

祂被四大聖靈封印太久了,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出來的想法,一直在窺伺著等待時機,重臨人間。

原本封印不應該這麼快鬆動的,哪怕近年來需要加固的頻率越來越快,間隔時間越來越短,但根據他們原本的推測,到下一次需要加固封印的時間也要至少過上百年。

可惜,西荒率先淪陷了。

想起老夫子臨走前得到的消息,桑清衍輕而易舉就將這些線索串聯了起來。

他不知道邪魔究竟做了什麼,能讓白虎血脈的血裔家族與外界完全失去聯係,甚至看起來已經凶多吉少,但可以料想的是,被鎮壓在他們秘境之下的那一個封印節點定然已經被破壞。

這個巨大的香火大陣橫跨九洲大陸,封印節點數不勝數,最為關鍵的節點卻隻有那麼幾個,一向由四聖的後代鎮壓看管,無數年來也從來沒有出過任何事。

然而,隻要有其中一個關鍵的節點出事,封印就能被撬起一個角。有了破綻,“厄”的力量想要滲透到人間就再容易不過了。

普通的邪魔沒有神智,隻會憑借本能行事,但域外天魔卻擁有自己的思維與想法,既然如此,作為源頭的“厄”也不會隻是毫無理智的蠢貨。

祂為了掙開四聖的封印,布局了漫長的歲月,抓住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都不會放過。西荒的節點已然被破,祂所瞄準的就是剩下那幾個,桑家顯然就是祂接下來的目標之一。

桑清衍的麵色有些難看,本就麵無表情的臉看起來愈發冷硬。

比起外界的力量破壞,內部的潰敗更讓他心生憤怒。

冰冷的視線掃過還在晃動的桑家秘境,桑清衍心中的怒氣愈發高漲,平靜的語氣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殺氣:“他該死。”

“你是說,剛才的變故是家族內的叛徒幹的?”盛千嬋聽出來了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如果是說天魔王“厄”,桑清衍不會是這種口吻。

“隻能是他,也隻有他。”桑清衍的聲音如同淬了寒冰,“那一陣動靜是桑家秘境徹底與外界相連導致的,有力量正試圖衝擊地底的封印。”

他來不及把自己的發現巨細無遺地解釋給盛千嬋聽,便隻能盡量簡潔地挑重點告訴她。索性盛千嬋對這些事也不是全然無知,從他三言兩語的解說中也能領悟具體的情況。

天魔王反攻人間的時機確實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但這也實在難以預料。

修士縱然能夠窺探天機,感知天命,可人力終有不及之處,到了天魔王“厄”這種程度,便已經超脫了世間修士所能達到的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