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溫熱的,方臨淵猛地沉了進去,像是被趙璴的溫度驟然裹住了。

他想要起身解釋,可趙璴倏然伸手,床帳便在他身後全數垂下。

瞬間擋住了外頭全部的晨光。

驟然落下的黑暗裏,方臨淵隻看得清趙璴一雙咄咄逼人的眼睛。

“又拿我是男人來說事了,是嗎?”

衣袍摩挲的一聲響後,起身到一半的方臨淵,徹底被趙璴的氣息籠罩住了。

他被重新壓進了被褥之中。

“可我似乎還沒告訴你,男人,自有男人的好處。”

第114章

男人的好處這一點, 方臨淵不幸在這個早晨領教了個徹底。

許是那人本就是狐狸化的人形,最是陰狠狡詐,偏又記仇, 一旦叼住了對方的喉嚨, 便是丁點委屈都是要加倍討地還回來。

……不過一封和離書而已, 便將人天上地下地扯過幾個來回,也不肯罷休。

鋪天蓋地的親吻之中, 方臨淵艱難應對著那不留餘地的侵略。

他甚至不敢顫唞。

因為凡碰見哪處令他稍有戰栗了,這狐狸便會流連在那兒反複輾轉,一邊將他逼得退無可退幾乎要崩潰, 又要在他抖得最厲害時, 一遍遍問他, 還和離嗎。

到後來, 方臨淵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在點頭還是搖頭了。

緊實白皙的肌理上綻開了紅櫻,像簌簌落在漫天雪地中的梅蕊。

陳年的疤痕被複又描摹過一遍,腰後的那道尤其受到了關照, 以至於身受刀傷之際都可強忍著不發一語的將軍,在這樣的時刻反倒顫唞著紅了眼眶,繃緊了脖頸像是引頸受戮的羊, 將脆弱的喉管繃成一條流暢的線。

再到後來,趙璴開始問他別的話了。

問他是否愛他, 有多愛他,那麼是愛他惠風徐徐, 還是愛他驟雨打荷。

可哪一種回答都不是生路。

方臨淵不知自己翻來覆去死過多少回。

直到窗外的夕陽染紅床帷的縫隙, 方臨淵暫且得了救。

便是於虎牢關外鏖戰半月都不覺疲憊的他, 也才此時軟了筋骨, 躺在被褥間時連抬抬手指的力氣都不再有。

而那隻饜足的狐狸, 還慵懶地埋首於無力反抗的獵物頸間,不肯離開。

他微眯著眼,細細地嗅聞過,啄食過,尖銳的犬齒劃過皮肉。

方臨淵難免又被他留下了一寸寸的標記,片刻又被拉起了脫力的手,挨個吻過手指。

“冷不冷?”趙璴輕輕問他。

方臨淵沒勁兒搖頭,隻能任由趙璴將錦被拉起,將雪中星點的紅梅遮了起來。

“還是要走嗎?”

趙璴吻遍了他一整隻手,又俯下`身來,輕輕撫著他的臉頰。

方臨淵嚇得眼睫微微一顫。

他幹什麼?若是還走,難道還要再來?

他從前隻知嚴刑酷吏是最消磨人意誌的。卻不料如此……天上地下地走過一遭,更能磨得人筋骨都軟了。

他不由得睜眼看向趙璴。

小將軍的容貌本就俊秀英朗,眼下一雙眼尾緋紅都未褪去,霧蒙蒙的一雙眼帶著驚懼看向對方,可憐兮兮的,並不自知有多勾人。

便是此時的趙璴,喉中都忍不住歎出氣息來。

使得他原本就輕而和緩的語調,放得愈發柔了。

“昨日才說愛我,今天便頭也不回地要跑。”他說。“還這樣委屈?”

“我不是要拋下你。”方臨淵的嗓子啞得厲害。

許是這樣曖昧的氣氛和現下的脫力,讓他的情緒也比往日脆弱些。

對上趙璴的眼睛,方臨淵頓了頓,卻仍接著說道。

“你大業既成,是要做皇上的。我即便能在後宮裏做妃嬪,也不能與你生出孩子來。你我可以不在意,可天下需有承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