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搓搓額頭道:“唉,這次藍逆叛亂,實屬大逆不道,如果不殺殺這些驕兵悍將,你侄子日後的位子怎麼坐得穩。你呀,看事情不能看表麵,有這麼多人跟著藍逆起兵,都是為了什麼?”
朱植道:“請父皇訓示。”
朱元璋道:“都是對朕心存怨恨,怨朕這兩年殺人殺多了。汪信這個逆賊,被抓還那麼嘴硬,叫囂著橫豎是死,不如反了。難道朕真是那個桀紂之君嗎?朕何嚐不想與勳舊相安無事。可你也要看看他們做的是什麼,藍逆請辭大將軍,但還跟朕請練兵陝西。你以為他就那麼好心,他是想割據西北當他的西北王。有許多人都怨朕逼死傅友德,可他何嚐不是怨朕拿他兵權,還要以土地作為交換。真以為權力可以做交易嗎?這樣的人留著,不是給你侄子添亂嗎?
你呀你,深受太子哥哥的影響,心慈手軟,就知道‘義’字當頭,根本看不到他們表麵恭敬背後陰謀的小動作。朝廷是是非之地,誰都想著自己的利益和權勢。有幾個大臣真心為天下蒼生著想?藍玉有怨恨,那朕就讓他發出來,不幫你們把這些荊棘統統剪除,日後咱們老朱家江山能坐得穩嗎?為了這個朕就不怕做這個暴君。十五郎,你要體諒為父這一番苦心。”
朱植心中一驚,聽朱元璋這話裏話外,藍玉的謀反就是他一手導演策劃的,隻是自己想不通,為什麼還是和曆史不同,非要搞出如此大的陣勢,難道朱元璋就不怕萬一?
朱元璋又道:“朕把你們幾兄弟都派出去給你侄子把國門,但也給你們監視百官的權力,能信得過的,還得是姓朱的。從這次事件中,你和十七郎都成熟了不少,終於可以為朕分憂,朕心大慰。”
朱植忙著又是一通謝恩,看朱元璋心情緩和些了,才把表功奏本拿了出來,道:“父皇,這是平叛中的有功之臣。請父皇過目。”
朱元璋把本子放在案上沒看一眼道:“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行了,有功就一定要賞。否則誰還會為咱朱家賣命。”
朱植道:“今日,錦衣衛到我那拿人,把瞿能拿走了。不知父皇知道不?”
朱元璋道:“哦?有這事。”
朱植道:“此次平亂,瞿能手刃逆黨普定侯陳桓,生擒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李茂,沒讓一張調兵堪合發到叛軍手中,功列一等,怎麼能是逆黨。如果他是逆黨,恐怕城外的叛軍都殺入城中了。”
朱元璋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道:“可是朕聽說他是藍玉的親信,在事發之前進府商議過謀逆之事。”
看來朱元璋已經聽到過一些風聲了,朱植這時隻能硬著頭皮保下去:“父皇,瞿能那日在殿上,是惟一一個沒聽命於藍玉的人,僅憑這一點他就不可能是藍玉最親密的心腹。而且那天晚上他的所作所為,事實在那擺著的。如果這人都是逆黨,恐怕沒有誰身上是幹淨的。”
朱元璋的臉,陰晴不定,此刻臉色一沉道:“恐怕不那麼簡單吧,二月初七你是不是見過瞿能?”
朱植身子像被子彈擊中了一樣,這件事怎麼會讓朱元璋知道了。完了,就這事自己想瞞著他,老朱會怎麼想啊。朱植連忙跪倒道:“父皇,兒臣有罪,那日確有此事,兒臣出於私心沒有上報。”
朱元璋哼了一聲道:“說說,你有什麼私心。”
朱植不敢起來,一臉誠懇道:“一來,瞿能的兒子與兒臣交好,兒臣是看在他們的麵子上去見的他,二來,瞿能有大將之才,兒臣愛惜他,想保他。所以就把他參與過藍黨謀逆一事隱瞞了。唉,兒臣想著,看看他的實際行動,如果的確對皇上忠心耿耿也就算了,如果膽敢有異動,再收拾他不遲。兒臣一時糊塗,請父皇治罪吧。”
朱元璋道:“本來這事你不提也罷了,朕也不想為難你。隻是今日既然你提了出來。朕就得好好問問你,你知道朕最討厭的是什麼?結黨營私!你這是結黨,你的私心最終是要毀了你。植兒,你是朕最看好的兒子之一,以往你一直品性純良,朕喜歡的就是你簡單,沒有卷入朝堂的複雜環境。你愛結交朋友,朕本也不在乎,可是這交朋友和結黨隻在一線之差。
瞿能知道了藍逆的陰謀,為什麼不向朕報告,他也有私心,他搞不清楚,藍逆是不是能成功,所以他想腳踩兩隻船,光是這種私心就足以治他的罪。你給他求情,你要好好想想,日後你要是因為結黨營私犯了錯,誰為你求情!”
朱植一直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從臉上向下流,道:“兒子的忠心父皇明鑒,要打要罰兒子都認了。”
朱元璋看他也嚇得夠戧,心裏也就順了氣。其實這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朱元璋也知道這個兒子有幾分小聰明,隻是在這個重要時刻,如果不給他一點教訓,日後發展起來可不好管教了:“起來吧,知情不報之罪,該怎麼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