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雄,皮貨商人,早年間義軍中也呆過,後來因為傷了一隻眼睛,退了下來到遼東做起了皮貨生意,因為軍中多少有些老兄弟,生意做得還算順利。十幾年下來,據說全國皮貨生意有六成是他趙家的。
胖子叫伍天賜,木材商人,遼東土生土長的漢人,二十歲那年憑借著十兩銀子開始,二十年間做成了遼東最大的木材商人,洪武十五年南京修宮城的時候據說也是用的他的木頭。
白臉文士叫常昆,鐵器礦山商人,山西大同人,洪武年秀才出身,被蒙古人擄到遼東,逃脫後被一鐵店老板搭救,娶了老板的女兒後來又繼承了家業。讀書人腦子還是有些好使,幾年下來,在朝廷政策下買賣做得風升水起,分店已經開到北平。隻是因為以前的遭遇,最受不得明軍保護不了百姓,對官府不太待見。
最後一個青衣人,臉上一道刀疤甚是嚇人,此人叫李大椿,據傳當年是遼東的馬賊,因為搶了一個寶藏發家。此人膽子最大,專門跑到韃子胡人地界收買牛羊,是遼東最大的牲口販子,華北三省都用著他販賣的牲口。
“咳咳。”大家朝案後看去,一位衣著華貴的帥公子在兩位文臣的陪同下走進帳來,兩人正是姚善和璩義。四人知道那位年輕公子就是傳說中的遼王,連忙站起來,跪地行禮:“遼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朱植十分熱情地走到前麵,親自把四人扶起來:“不必多禮,快起來,起來吧。本王因為一些小事來遲,各位見諒。”四人受寵若驚地站起來,可心裏更犯嘀咕。這麼親熱,要的錢可能更多,麵上被迫擠出一絲笑容應付著。
朱植坐在椅子上清清嗓子道:“各位,本王初到遼東,百廢待舉,還要仰仗各位多多支持。日前本王在遼東地麵上轉了一圈,對遼東也有大致的了解。我遼東物產豐富,買賣可大有作為。嗬嗬,不知道各位是否明白本王讓你們來此的用意。”
伍天賜笑笑道:“殿下剛來遼東,按理說,我們是應該孝敬孝敬,這也是看得起我們。隻是今日來得倉促,沒帶那麼多銀子,明日就讓人送五千兩銀子過來。”常昆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姓伍的,吃了他的心都有,就你能,就你會巴結,張嘴就是五千兩,你姥姥的……已經把他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
其他幾人連忙附和:“是啊是啊,我們明日就送來……”
朱植一看,這都哪跟哪啊,連忙揮揮手:“搞錯了,搞錯了,各位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下麵的人一聽,完了,王爺嫌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大椿咬咬牙道:“如果殿下嫌少,那就一萬兩,今年雨水不好,牛羊活得少,小的實在拿不出更多了。”
朱植哈哈大笑:“我想大家誤會了,本王請大家過來不是向你們索賄賂的。今日主要是兩件事,第一,各位先看看這個。”說著一擺手,姚善把一個小本子給每人手裏塞了一個。“這是即將在遼東頒布的《公平交易令》,關係到大家的切身利益,所以請大家仔細看看,給本王出出主意,提提意見。”
趙正雄拿在手上一看,皮上寫著《公平交易令》五個漂亮的行書,翻開小本子,第一頁上豎寫著一行字:“法者貴在如一”……他迷惑地看著朱植,不知道這位王爺到底要賣什麼藥。趙正雄翻了幾頁,隻見上麵寫著“公平交易者,蓋交易雙方地位平等也。民之財,民之地,民之物蓋血汗辛苦換來,非契約者不可予奪。”
“契約者基以公平之基礎,自願之原則雙方或多方訂立,一經訂立畫押,視為定例,非經雙方同意不得解除。”
“官府征其地者,酌以地價補之;官府征其物者,酌以物價補之。”
“徭役者取其輕也,民可使財帛替之。”
……
翻到法令最後一頁,兩行娟秀的行書正是“惟願公平如大水滾滾,使公義如江河滔滔!”趙正雄心中一陣熱血沸騰,好一句“惟願公平如大水滾滾,使公義如江河滔滔!”,對於一個明朝的商人來說,這兩句話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嗎?
古代曆來輕商重農,商人在大家印象中就是奸詐,狡猾,與民奪利,可那些士子們從來不知道,商人起早貪黑,走南闖北的艱辛和危險。作為地位低下的商人,處處受到官府的壓迫和歧視,在明朝,商人穿個絲綢都犯法。但恰恰是中國的商人是最守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