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此言說得十分有理,下麵的大臣們也都點頭稱是,連最麻煩的黃子澄也表示讚同,於是在沒有太多反對聲音的情況下,朱允炆的年號就定為“建文”,今年仍為洪武三十一年,明年新年開始為建文元年。
朱植心中偷笑,看來自己插了這一杠子,讓曆史依然按照原來的軌跡前進。其實對於朱植來說曆史按照原來軌跡前進才是對他最好的結果,隻有這樣,他手裏的作弊器才能繼續發揮效用。不過總得來說,朱植回到明朝已經六年了,這六年間雖然有些小事件發生了改變,但曆史的列車仍然在原有軌道上隆隆前行。
接下來,大臣們又商量了一下朱元璋葬禮的種種事項,對於朝廷來說,以上這些事情都是天大的事。看著這些受到儒家禮法嚴格訓練出來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朱植再也不發一言了。
等到這些朝廷的大禮討論完畢之後。黃子澄又出班道:“請示陛下,下一步是否應該將太祖高皇帝的遺詔詔告天下?”這個也都是慣例,大家也沒有什麼意見。而且這個步驟有一個最重要的關巧,遺詔中有“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從事。”的話,趕緊發布,也是讓各地藩王老實點,安定天下局勢。
這是讓朱植最不明白的地方,一個藩王入京給自己老爹奔喪,這本事天下最根本的人性道理,怎麼朱元璋的遺詔裏如此違背人倫。他一個藩王入京,最多帶幾千護衛,京城駐軍三十萬,還怕這幾千人反了不成。而且人家來了完全可以讓護衛駐紮在城外,隻許帶些隨從進城不就得了。怪不得日後朱棣跳起來造反的時候,第一個就指責齊泰矯詔不許藩王入京盡孝。
說來也是,朱植不在宮中,這個遺詔到底有沒有被小侄子一夥篡改就不得而知了,但從朱元璋的性格而言,讓他說出不用兒子奔喪的話,還真不容易。
朱允炆突然道:“朕要為皇爺爺守孝,這段時間沒有精力理事,所有朝廷政務著劉三吾、楊靖、方孝儒、黃子澄共同參知。著楊靖兼領左都禦史、方孝儒領翰林侍講、黃子澄領太常寺卿。”
朱植一聽,心中咯噔一下,這個小侄子心也太急了點吧,老朱過去才一天,就立馬換上自己的人馬,劉三吾是朝中威望最老的朱元璋老臣,楊靖以前當過太子賓客,肯定是太子給兒子留下的人,這兩人在朝中素有威望,倒沒什麼;方孝儒和黃子澄,兩人都兼有帝王師的身份,是小侄子的嫡係,用起來還是有些瓜田李下吧。
皇帝發話了,下麵大臣哪裏敢辯駁,四個臣子出班下跪,領了差事。左右沒事了,朱允炆宣布散朝。
散了朝,朱植戴著重孝進了後宮,後宮中嗚嗚咽咽早已哭成一片。朱植拿出袖中生薑在手上一擦,然後再往眼睛附近一抹,淚水已經汩汩湧出,一頭跪在眾弟兄之中,哭天搶地地嚎了起來。淚水把薑味衝淡了,就再抹一家夥,總是這頭一天一夜,朱植是哭個不停。說實話朱植這輩子加上上輩子還從來沒哭得如此淒慘如此悲壯。搞得侄子小皇帝都不禁為之側目,這個叔叔雖然魯莽,但可稱得上大大的孝子了,小皇帝心中暗道。
朱植排了個班,幾個小弟弟換著班哭,哭了吃,吃了睡,睡幾個時辰之後起來換班,如是者哭喪三天。到了後來朱植已經不敢再抹薑了,為了老朱搭上一雙眼睛可不劃算。當然除了孝子賢孫們,還有一大幫幫腔的人,文武官員一品至四品命婦都必須入宮哭臨。靠,整個皇宮就跟殯儀館似的,整天價哭聲不斷。
又過了四天,終於混到了頭七出殯的那天,朱植已經不勝其煩。這個便宜老爹,說到底跟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自己給老朱守了七日的孝,也算對得起他給的幾十萬兩銀子啦。
隻是到了出殯那天,人類最悲慘的事件之一發生了,十幾名沒有子嗣的妃嬪被勒令殉葬。在曆史上自唐以降已經很少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沒想到朱元璋竟然也信這調調。看著那些哭聲震天的殉葬妃嬪,朱植不禁心如刀絞:始作俑者其無後矣。對於現代人來說,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或者支持這樣活人為死人殉葬的事情。而明朝一朝從朱元璋開始,永樂、仁宣二帝都有殉葬的製度。一直到那個曾經被蒙古人俘虜的倒黴催子朱祁鎮,才在遺詔中明確禁止了以妃嬪殉葬的惡製。
朱植作為在京中年紀最大的親王,緊緊跟隨在朱允炆之後,亦步亦趨地扶著朱元璋的棺柩走向孝陵。塵歸塵,土歸土,任由生前如何盛世英名,死的時候不過歸於黃土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