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誰主沉浮 第四十五章 曆史留名(2)(1 / 2)

朱植目光盯在遵化的城樓,離著有兩裏路,上麵依稀看到一些人頭和旗幟,他知道在那些人頭中有一個就是朱棣,正站在哪裏和自己遙相對峙。決戰就要開始了,在朱棣的軍事生涯中,從來沒有試過被人堵在家門口圍攻,任何時候都是他主動尋釁,主動進攻,在有著胡人血液的朱棣身上,隻有不斷的進攻才能使壓上腦袋的賭博有可能成功。

在過去一年裏他做得很好,甚至可以說極其出色,三場大戰連戰連捷,南軍精銳一掃而空,雖然在冀東與遼東軍的對抗中吃了些小虧,但那些都不過是小意思,甚至連士氣都沒有影響。但到了今日,朱棣終於泄氣了,被自己堵在遵化這座小城中被迫參與一場十分不情願的決戰。其實朱棣的種種手段說明,他內心深處根本不想與十五弟決戰,妄圖以計謀擊倒他。

所以一旦到了這個境地,勝負早分,遼東軍必勝。朱植挪了挪坐得有些僵硬的身體,對鐵鉉點點頭。

鐵鉉行了個軍禮,命令令旗官發出旗語指令。寧遠衛的大陣之中,炮車已經全部撤了下來,正在將台前的預設陣地上重新布置,一千名輔兵用打車拉出據馬,在據馬槍手之前匆忙地布置著一條簡單的防線。

羽林衛三個千戶在各級軍官的指揮下上馬,瞿卿看到旗語,從輔兵手裏的馬料袋子裏抄起一把飼料,塞到坐騎嘴邊:“老夥計,吃飽了再殺敵。”這是瞿卿從京城騎到遼東的坐騎,今年十歲了,多次在戰場救了瞿卿性命,所以換裝沈陽馬的時候,瞿卿不舍得和他分離。

楚智舉起長長的馬刀,在空中奮力地轉了個圈,廣寧中衛三個千戶的重甲騎兵整齊地翻身上馬。楚智的坐騎焦急地打著響鼻,在前麵繞著圈子。這匹母馬是第一代的沈陽馬,今年六歲,通體遛黑,沒有一絲雜毛,性格異常暴烈,楚智撫摸著它的脖子:“小花,再忍忍。”

泰寧衛進入了一千步的距離,經過緊張的布置,隻有十門前裝滑膛炮重新布置好了炮位,隊長已經沒有耐心了,命令滑膛炮裝實心彈。“二刻標矩,跳彈準備!”

輔兵們簡單地布置好據馬槍陣前麵的防線,又把拉打車的馬解下來牽到陣後,剛才裝著據馬的大車橫七豎八地橫垣在據馬前麵,臨時形成一條新的防線。

泰寧衛排成錐形突擊陣,第一列到第五列每列十人,第五列到第十列每列二十人,後麵二十列每列五十人,再後麵每列一百人共十列。泰寧衛在戰場上拐了個小彎正麵朝著火銃與據馬槍的結合部。

“校射彈,放!”炮兵隊長扯著嗓子喊道。“嗵……”一聲悶響,炮彈脫膛而出,在離騎兵陣十步的地方彈著,然後跳得高高的,直接躍過了頭五列的隊伍,因為炮線與騎兵陣有一個角度的切角,所以炮彈躍過隊列之後,直接打到了後麵。

炮兵隊長皺著眉頭大喊:“一號二號炮迅速轉移炮位,正對著騎兵。其他滑膛炮換開花彈!”炮兵陣地上忙亂起來。

朱植皺著眉頭看著下麵的忙活,遼東軍運用炮兵的能力還是經驗不足,跳彈對付密集步兵陣是最好的武器,可是對付騎兵陣就不那麼好使了。而且炮兵臨時轉換陣地,對訓練要求很高,有一輛炮車出了差錯都會造成問題。看來此戰結束之後,朱植要分出時間和炮兵好好總結一下經驗,之前自己時間太忙,一直沒有對炮兵建設具體關注,看來要靠故人摸索經驗的確很不容易。

張百房撥拉一下遮蔽著雙腿的索子甲,蹲下來,揪起草葉塞到嘴裏啃著。看著逐漸接近的燕軍騎兵,看著不遠處緊張等待著廝殺的據馬槍兵,張百房心裏癢癢的。他已經被調到火銃營,上麵不想把惟一一個一等麒麟勳章獲得者放在最危險的兵種裏。張百房非常鬱悶地到火銃營報到,以前在軍校裏他就是火銃射擊第二名,對業務並不陌生,可在他看來,一個真正的戰士不應該隻站在據馬或者掩體後麵打冷槍。

一杆黃旗升起,張百房騰地站起來,他看見騎兵的衝擊方向仿佛就是據馬槍與火銃的結合部。張百房大聲喊著:“第一排一百步距離,射擊準備。”所有的百戶、總旗、小旗重複著同一個命令。“唰”火銃手立刻全體起立,整理手中武器,敵人還遠。

五百步,蒙古騎兵的馬開始慢跑,前麵的防線越來越清晰,領頭千戶漸漸發現他們要衝擊的結合部位置重疊著三層據馬,比兩邊厚實多了。他下意識地回頭望望城樓,沒有他希望的取消進攻的號令。千戶十分不理解,為什麼要正麵衝擊這樣有防備的堅固陣地。根本不可能成功,三層據馬會讓跳欄的馬匹失去大部分動能,無法利用馬的衝力以長矛突破對方的戰線。

千戶知道就算刀山火海也要跳下去,他能做的隻是派出一名騎兵回去報告對方陣地的情況,告訴長官不能再用騎兵衝擊這樣的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