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
等阿爾弗雷德的城堡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秦朝的視野,秦朝心中的激蕩便也逐漸平息,他隨意打量車廂內部,這才發現車廂裏的裝飾簡直堪稱奢侈,從地板到頂部清一色由暗紅金絲絨毯鋪墊不說,在車廂尾部那張華麗的小床旁甚至還擺放了一張小型書桌以及一鼎暖爐,實在是讓秦朝不得不感慨哪怕僅僅是輛馬車,也比他前世的臥室要舒適太多。
他神情複雜的自嘲笑了笑,沒有太多的去考慮這場為他帶來奢侈生活與所謂貴族身份的穿越到底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隻是在收回打量車廂視線的同時,他也開始認真考慮就他目前的處境來說,他應該做些什麼或者說能夠做些什麼。
不否認秦朝對他這時所麵臨的處境依然束手無策,可看到了那塊黑色石碑,再看著這些緊緊追隨在他馬車左右的騎士,他當然也會生出一些與苦難、與絕境抗爭的勇氣,盡管這份勇氣可能微不足道,但這確實是眼下支撐他一路前行的力量基礎。
他首先想的是如果阿爾弗雷德最終還是不得不承擔起抵擋巫妖入侵的責任,那他該如何最大程度的讓他以及他的阿爾弗雷德存活下來。
而之所以會首先考慮這點,實際上也是秦朝的性格原因,前世的他一直是個不折不扣的悲觀主義者,無論做任何事情,他也都習慣了做最壞的打算,所以他完全不會指望索倫城的貴族們能夠慷慨給予他兄妹哪怕是一絲的同情或者仁慈。
然而,等秦朝真正開始了考慮這件事情,他便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個疑問——是的,僅憑一個家族的確無法抵擋巫妖入侵,但問題是,為什麼之前所有負責斷後的家族都徹底消失再不存在了?難道所有人都死絕了?
這不現實,秦朝也斷然不會相信那些貴族全都無私的選擇了義無反顧的跟他們的家族同生共死。
那麼存活下來的人呢?
這個疑惑他下意識便表達了出來。
車廂裏,跟他嚴謹的站姿一樣,老弗農雙手平放在雙腿上坐姿也是格外端正,他聽到了他大人的疑問,卻並沒有回答,甚至便連神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動,依舊隻是望著秦朝平靜而沉默——這並不奇怪,事實上老弗農也很清楚,隻要認真考慮了那所謂的索倫會議,這個問題也很容易就能夠發現,並且他很願意相信,不需要他來解答,他的大人就可以從中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果然,幾乎剛表現出了他的疑惑,秦朝很快便也想到了問題的答案,他的神情瞬間複雜,有震驚有醒悟,當然更多的也還是憤怒,他眯起了眼睛,喃喃道:“原來這所謂的索倫會議並不僅僅是為了抵擋巫妖的入侵,巫妖也不過是貴族們手中的劍,我倒真是很好奇究竟是誰發起的這索倫會議。”
老弗農依舊沒有說話。
事實也正是這樣,無論哪個家族負責斷後負責抵擋了巫妖的入侵,即使最終在巫妖的潮流中幸存了下來,結果也隻能是實力大損傷亡殆盡,那在這種情況下再去麵對撤退後又返回的貴族們新一輪的侵略、瓜分,等待他們的自然隻能是滅亡。並且從曆來抵擋巫妖的家族都再不存在這個事實中,秦朝也很輕易的能夠推斷得出,這些僥幸存活下來的貴族,即便選擇屈服選擇投降也完全沒用,那些返回的貴族也絕對不會留下仇恨的種子,他們必然會斬草除根。
而這就是索倫會議存在的真正意義,排除異己。
想到這些,秦朝越發沉重,他終於明白他最大最致命的敵人再不是眼前的北境巫妖,荒原上的貴族才是。
……
他再不猶疑,抬頭看向老弗農,眼神也格外堅定:“我需要荒原上所有家族的資料以及各家族掌舵者的喜好、性格等等,越詳細越好。”
老弗農隨即起身,像是完全沒有意外他大人的這個要求,隻是在秦朝的疑惑注視下,他邊將輪椅推到秦朝的身前,邊道:“伯爵大人從前忙碌的時候,習慣將一些常用的文件資料隨身攜帶,所以大人您需要的資料,書桌裏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