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拯救自己的,唯有自己。
奧古斯都前世商海浮沉爾虞我詐,經曆過無數陰謀陽謀世故人心,可能那世的環境跟這時的環境完全不具備可比性,但對性格從來都是極端偏執的奧古斯都來說,有一點是亙古不變的,那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須最大程度的掌握在自己手中;至於人心,連前一晚還在同一張床上打友誼戰的女人都能夠在第二個晚上跟別的男人上演床上動作愛情故事,那還有什麼所謂的可信度?奧古斯都也斷然不會將任何牽涉到他命運的事情交給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盡管這種程度的偏執可能以偏概全了,但這確實是構成奧古斯都人生世界觀最牢不可破的堅實基礎。
這就是說,要做出決定其實不難,奧古斯都之所以猶豫,也完全是因為他很清楚他這時的身份以及這世的環境,他不能輕率按照他前世的性格來做出決定,因為在他的肩膀上,除了他,還有他的阿爾弗雷德,以及他身後的伊麗莎白。
他沉默回頭看了眼依舊安靜站在他身後的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眼中早已滿是崇拜了,看著她的哥哥如此隨意的便微微扭轉了局勢,成功撬開了這條牢固防線的裂痕,她哪裏會有絲毫的懷疑?她甚至也完全不敢相信,她這個從前在鬥氣領域內相當厲害的哥哥,在玩弄這些貴族手段的時候居然也是這樣的厲害。
可憐的伊麗莎白,她根本不會想到下一刻她的哥哥很有可能會帶著她一起向著地獄的深淵一去不返。
奧古斯都終於向著他的妹妹微笑,然後轉身,原本無聲彈著桌麵的手指突兀停止,他看著對麵一臉平靜的索倫侯爵,麵無表情道:“我絕對同意北境巫妖是我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我也非常清楚巫妖威脅著在坐絕大多數、包括阿爾弗雷德在內的生與死,所以我不能自私的在這個時期糾纏於阿爾弗雷德遇襲一事。”貴族們伴隨奧古斯都的話全然驚訝,就連奧古斯都身後的伊麗莎白也是一臉愕然,然而奧古斯都隻是冷靜繼續道:“我隻有一個要求,假如阿爾弗雷德完成了會議所賦予的責任,並且僥幸存活了下來,那麼我希望會議能夠就阿爾弗雷德遇襲一事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我不需要會議交出凶徒,我需要的,隻是會議在我找到凶徒的時候給予一定程度的支持,並不能有任何借口的反對。”
會議室再次嘩然。
這位意外到來的年輕阿爾弗雷德掌舵者可真是帶來了不少的意外與驚喜啊。
斯圖亞特伯爵與弗朗西斯伯爵暗自冷笑,如果說唐納德的態度是阿爾弗雷德的最後稻草,那這個愚蠢的孩子可就這樣與他萬分之一的生存幾率擦肩而過了,至於他口中等他存活下來關於襲擊阿爾弗雷德凶徒的事情,斯圖亞特與弗朗西斯甚至連想都不會去想,阿爾弗雷德也斷然沒有存活的可能。
克裏斯多夫同樣神情複雜,完全想不通奧古斯都的這個決定,難道唐納德的橄欖枝不就是他迫切需要的嗎?他為何放棄?
反倒是已經閉上了眼睛的唐納德老伯爵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眼中沒有絲毫所謂嘲笑所謂複雜的情緒,有的,隻是讚賞。
一個合格的貴族,在自身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前提下,如果輕易接受另一位貴族的善意,那他就一定離死不遠了。
這個道理很多貴族都知道,但在麵臨誘惑時還能做到的,真沒有多少,尤其是這還隻是一個孩子,還是個處於絕境的孩子。
索倫並沒有第一時間答應下來,他麵上神情沒有變化,但心中實在不平靜,他本以為奧古斯都成功挑動克裏斯多夫與唐納德,打的主意就是要為他阿爾弗雷德爭取生機,可奧古斯都這時的反應卻是幹脆而淩厲的推翻了他的猜測,那他先前鋪墊的一切究竟是為什麼?他為何能夠這樣漠然的便放棄了唯一的生存機會?
難道隻是故弄玄虛?
想不通,索倫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在索倫家族的字典中,有果斷有殺伐有謹慎,但唯獨沒有猶豫,既然不知道這個孩子究竟有什麼企圖,那幹脆等著看就是了,索倫也絕對不會認為這個孩子能夠跳出他的掌控,就算他僥幸躲得過巫妖潮流,就算他再如何的手腕不俗,他阿爾弗雷德終究不具備反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