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這下弄得濕透透的,醫院裏又涼,傷風了怎麼辦啊……”
喬方語甩了下淌水的發尾,輕快地笑:“才不會呢,我身體可好啦,最近還胖了好幾斤呢。”
“方芳,三號診室。”
聽見叫號,喬方語忙攙著奶奶往裏走,把腹膜透析液和需要化驗的濾水拿出來遞給醫生。
“檢驗科下午會出結果,方奶奶先去隔壁查個血常規。”醫生很快開好了單子,“這一個禮拜有沒有頭暈、發熱、感冒……”
“謝謝林醫生。”喬方語接回就診卡,扶著方芳去血檢。
等待抽血的間隙,林醫生低聲問:“最近怎麼樣?回南天了,腹膜操作比較困難,如果處理不好,就幹脆帶上我這兒來。”
醫院裏自然有更專業的護工,輪班給患者做進行腹膜透析。不然喬方語就得時不時回家,熬大夜給奶奶換腹透液。
現在是每周兩次,她還勉強能維持,要是病情再惡化,她幾乎就得不眠不休地吊在這事上了。
“我在科裏幾年,也認識不少靠譜的護工。方奶奶由他們照看著,你可以放心,費用也不會太貴。”林醫生真誠地建議,“你也好休息一段時間。這段日子,你瘦太多了。”
他和喬家算是舊識。對她們祖孫二人,自然也關照得更多些。
當年,他去縣城義診,結果在山裏迷了路,掉下山崖,摔斷了腿,還是路過的喬爺爺搭了他一把。
後來喬爺爺過世,方芳帶著喬方語搬回了市區,他也是能幫則幫,給方芳開藥都盡量拿同療效最便宜的,用內部價出,份額都算在他自己頭上。
“我沒事的。”喬方語溫順地垂著睫毛,“謝謝林醫生細心教我,腹膜我做起來不累,也不差時間。”
林醫生歎了口氣,放下筆,沒再堅持:“好。血液科那邊有患者接受移植的話,會空出腹透機。要是有性能合適,價格適中的,我會提前幫你聯係好。”
“麻煩林醫生了。”
“不用這麼客氣,你也算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來,抬頭,我看看你胎記的情況。”
喬方語乖乖地仰起頭,半闔上睫毛。
診室裏很安靜,外麵叫號的聲音和小孩子的啼哭聲隱隱約約地傳來。
林醫生用棉簽按了按胎記的邊緣:“有疼痛或發癢嗎?”
“有一點癢。”
喬方語輕輕皺了下鼻子,睫毛忽閃著顫動,微翕的唇瓣帶著種渾不設防的天真。
——阿語已經長大了。
不再是那個躲在喬爺爺身後,連說句話都會把臉憋紅的小妹妹了。
林醫生偏頭咳了聲,莫名有點耳熱:“嗯,挺好的。平時不用刻意去遮蓋它,免得刺激瘙癢,影響胎記的消褪。”
“嗯。”
雖然模樣醜陋,但萬幸的是,喬方語的胎記是良性的,還有個很美的名字,“鸛吻痕”。
隻不過,大多數鸛吻痕都會在幼兒階段消褪,而她眉心的這塊紅痕,卻遲遲沒有淡化罷了。
知道林醫生是好心,所以喬方語也沒解釋,點點頭退出了診室。
門一合攏,她就飛快地抬手,把劉海扒拉回了原狀。
但就這幾秒鍾的時間,還是有好奇的小孩被嚇著了。
一個紮著針的男孩哇哇大哭,差點把吊瓶踹翻:“媽媽!那個女的,好醜,好可怕啊——”
男孩的父母左右為難地對視一眼,最後父親選擇抱著孩子離開,母親搬著吊瓶架,臨走的時候還往喬方語身上丟了個埋怨的眼神。
喬方語:“……”
唉,算了,她早習慣了。
從山裏搬到南城上小學的第一天,她就嚇哭了班裏好些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