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清透明亮,又是那樣,忽閃在他眼前。
漸漸和記憶中的模樣重合。
“但你可以決定自己要去哪裏。”
未來璀璨漫長。
你可以成為你夢想的任何模樣。
隻要堅定地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像鳥飛出山穀,像花開出翅膀。
他們定能穿破厚重鉛雲,闖出無盡循環的山路,飛到最遠、最高的地方。
從方寸一隅,奔赴天地浩大。
“許懲同學。”喬方語站在他麵前,白皙的臉頰和純白的襯衫沐浴在光裏。
就像是漆黑教堂落下的唯一一束頂光。
她向他張開了手臂。
“如果你需要一個安慰的話。”她的腦袋略略歪過一點,眨了下眼,抬起手臂。
——我可以給你一個擁抱。
“你這家夥……”許懲站在她麵前,抬手撐住了前額。
什麼時候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
“哥是什麼人,輪得到你來安慰我?”他像在揶揄,語氣卻溫柔,抬起手揉了下她被狂風吹亂的頭發,帶著柔軟的,女孩子特有的體香。
許懲伸出手,將她鬆鬆攬進懷裏。
喬方語的鼻尖碰到他胸膛,微硬的胸肌隔著潮濕的布料,輕微地磨蹭她的額角。
他大手搭在她背後,自後頸到蝴蝶骨下都仿佛滾過一層微微戰栗的寒芒。
她聽見不屬於自己的呼吸聲。
在極輕極靜的距離裏,和控製不住加速的心跳一起,像是壞掉的節拍音準器,從Moderato到Allegro。
“……你還真是奇怪。”許懲輕聲說。
喬方語伏在他胸口,說話的語氣悶悶的。
“說謊的話,鼻子會變長哦。”
“那哥會更帥。”許懲說。
“現在已經很好了。”喬方語答。
雨快要停了。
擊打在棚頂的雨聲逐漸減速,沉悶的砰聲轉化成清脆的敲擊,滴答滴答,宛如天地間的秒針時漏。
“天晴了。”喬方語說。
“我們走嗎?”許懲身上的衣服也快要幹了,他檢查好電動車,一切正常。
他們可以駛過這片區域,去更廣袤的地方。
“好。”他說著再度啟動,喬方語在他身後坐下,指尖猶豫片刻,輕輕搭上了許懲的腰。
“如果我當年像你一樣倔,就好了。”許懲開著車,低聲道。
喬方語默了片刻,掌心微收,額發蹭在他身後的襯衫上。
“不會的。”
“既然當年的許懲同學選擇這樣做了。”
“那一定就是,當時最好的解法。”
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電動車衝出了濕漉漉的隧道。
視野驟然明亮到刺目。
黑暗漫長的隧道之外,天光大亮,萬頃稻田,宛如海浪。
懸崖一側瀑布奔流,向下彙聚溪河,奔赴汪洋。
喬方語幾乎要不管不顧地站起來。
她在風中舉起雙手,像是將滿世界的風都握在手上。
“阿語,你向下望。”
地麵積窪著大片的水潭,濺濕了兩人的褲腳,但是沒有人在意。
水潭裏倒映著整個世界,從瓦藍的天穹,到稻田與瀑浪。
許懲低聲笑著,再度給她哼唱起了那首暴雨夜的歌。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
這一次她也輕聲地和。
“我會給你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