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然循聲望去,隻見隊伍前麵停著一輛板車,上麵躺著一個中年男子,不,確切的說,是一具中年死屍,旁邊則立著兩個身穿白色孝服的年輕公子,此二人正是古董店門口的那一主一仆。
盧大慶見此情景,慌忙下馬走了過去,厲聲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腦袋不想要了?快把車子拉開。”
華麗公子毫不在意的輕搖折扇,仿佛壓根就沒聽見他的話一般,倒是他身邊的清秀小廝,輕輕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襟,暗示他適可而止,切勿惹惱了對方,要知道,驚動王爺便是死罪。
華麗公子依舊我行我素,盧大慶氣得臉上青筋直冒,“嘿,見過不要命的,還沒見過你這麼不知死活的,來人,把他們倆給我抓起來。”
“慢著。”焦讚揮手阻止,麵無表情道:“天子腳下竟敢如此蔑視王法,分明是受他人指使,就這麼給他們抓起來,未免也太便宜了他們,來人,給我拉下去就地正法。”
華麗公子收起折扇,不服氣道:“大人未聽小生一言,便要取小生性命,大人身為朝廷官員,卻在天子腳下隨便殺人,敢問大人,您這不是蔑視王法又是什麼?”
“你……”焦讚黯然失色,他不過是一介武夫,論口才又哪會是讀書人的對手,憤憤道:“我不想與你廢話,來人,拿下。”
“等一等。”
便在此時,徐浩然騎著白駒從後麵趕了過來,他方才聽到前麵的對話,不由對華麗公子的睿智和膽大表示佩服,對方擺出這等烏龍陣,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倒是很想聽聽這位輕狂公子的辯詞。
“王爺,不過是一個刁民擋道,讓卑鄙將他就地正法。”
“是啊,王爺,焦統領說得沒錯,這點小事就交給奴才去辦就行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徐浩然心裏最清楚,對方既是有備而來,殺了他能解決什麼問題,隻怕會讓更多的人覺得堂堂靖王爺不過是個草菅人命的鄶子手罷了,況且此處臨近皇宮,如果此事處理不好,勢必會傳入宮中,到時又會給某些不懷好意的人落下口實,徐浩然可不傻,自然不會輕易鑽進人家設好的套子裏。
華麗公子首次見到年輕俊郎的靖王,心中不由寬慰了許多,這也是他這次偷跑出來的目的所在,他身邊的清秀小廝卻是臉色一紅,傳聞靖王長得一表人才,果真是名不虛傳。
徐浩然下了馬,先是來到板車邊看了看那具‘屍體’,用手指探了一下,那名男子雖然沒了呼吸,但體溫仍在,於是對著華麗公子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何要攔本王的駕?這位先生又是你什麼人?”
此刻,他才注意到,眼前這一主一仆模樣頗為清秀端莊,膚色細膩如雪,尤其是那位華麗公子,唇紅齒白,瓜子臉,倘若是女子,實在美豔不可方物,隻是換作男裝,充其量是一個花樣美男,難聽的說,就是個娘娘腔。
“晚生周疊見過靖王殿下。”華麗公子恭敬的行了一禮,接著道:“回殿下的話,車上之人乃是家師西席先生。”
“原來如此,先生既已架鶴西去,你身為他的學生,理應盡早將他入葬,而你卻將他暴曬在外,是何居心啊?”說話時,徐浩然留意到,周疊身邊的小廝輕輕用手推了他一下,而周疊則渾不在意,表情非常自然,沒有半點哀傷之意。
奶奶的,敢跟老子玩詐,看老子怎麼收拾你這個娘娘腔?
周疊道:“是這樣的,先生身前素來十分景仰靖王爺,可惜一直無緣相見,不久前先生與幾位舉子老爺聚會,大家都是文人墨客,免不了以文為趣,互相出起了對子,當中有人出了幾個題目,先生未能答上,心中頗為慚愧,先生臨終前一再交待學生,讓學生將他靈柩推去見靖王,希望靖王能幫他解開這個疑惑。”
日,這家夥臉皮咋比我還要厚,撒謊臉都不紅一下,徐浩然淡淡一笑,“那你就沒想過,萬一我們把你給殺了,你的恩師豈不是要含恨九泉?”
周疊道:“自然想過,家師也曾說過,靖王爺一向宅心仁厚,決不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學生才敢鬥膽冒死攔駕,再者,家師授我知識,教我做人之道,便是學生的再生父母,既是為了父母掉了腦袋也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