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老頭子沒有要接手的意思。

在他把卓川的孩子弄沒之後,老頭子才把他接到身邊,打算培養他。

當時的賀臻長舒一口氣,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賀琛那個沒用的軟蛋,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生了你。”

老頭子是思想古板,但並不像外人想象中的那樣,一定要把家業交到賀琛手裏。

與其讓賀琛亂搞,不如交到職業經理人手裏,他死之前賀琛要是還是這副樣子,那些錢都會流入家族信托裏,直到有能力的賀家人出現。

賀卓還在笑,他忍著疼死死的看著裴妙妙:“簡昂說的沒錯,賀家就是老頭子的養蠱場。”

“你以為你在他手上討得到好嗎。”

“他這幾天為什麼不出現,無非就是坐山觀虎鬥。”

他太清楚賀卓對卓川的複雜情感了,放任卓川就是為了觀察賀卓的反應。

“他可以為了賀氏犧牲所有人。”

“沒有底線。”

“沒有道德。”

在這裏隻有錢,沒有愛,沒有父子,隻有敵人。

賀卓又想起第一次將裴妙妙看在眼裏的場景,他想起裴妙妙對薑雪聲赤/裸/裸的偏愛,他想起她踏進湖水裏尋找那串手鏈的樣子。

這種被人義無反顧,無條件偏愛著的感覺,為什麼他不能擁有。

於是他找裴妙妙買下了那串珍珠手鏈。

那真是讓人感到愉悅的一天。

是他生命中最快樂的一天。

她會誇他的笑容好看,會送他星星發繩,會在所有人都怕他的時候,幫他把遮住眼睛的頭發別起來。

裴妙妙哪裏都好,就是可惜她是個活人。

她會想分手,想逃跑,賀卓沒有辦法控製她的思想她的行為。

他仰著頭,閉上雙眼,雙手顫唞著等待她對自己的審判,她會對自己下什麼樣的定論,還是什麼都不說。

寂靜中、黑暗中,他感覺到她那讓人心顫的眼神落在自己臉上,她鬆開他的頭發。

賀卓看不到她的動作和眼神。

他隻能用聽的來感覺,他聽見她離自己更近了,她彎下腰,然後用一隻手撫著他的臉,說:“逃跑不就好了。”

不想麵對的事情,逃跑不就好了——可是賀卓的人生裏,從來就沒有逃這個選項。

賀卓睫毛一顫。

她並不關心賀卓有沒有聽進去,而是歎了口氣,說:“死什麼的,我不想攔你,世上多一個神經病還是少一個神經病,我並不關心。”

“但是在我說可以之前。”

“你不可以死。”

賀卓猛地睜開眼睛,像沉進沼澤裏的人突然得到救援一樣,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我以為你希望我消失。”

她點點頭:“偶爾吧。”

“煩的時候會,比如你扔了我的寶石。”

“就算會有這樣的時刻,我也沒有同意你去死吧?”

她用指甲把他臉上的血漬刮幹淨,聲音地不可聞:“畢竟你啊,可是我寶貴的財產。”

賀卓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是他自動提取了自己想聽的那兩個字:“我是你,寶貴的存在?”

他聽見裴妙妙嘟囔了一聲“這麼說也不是不行”。

[算是吧。]

她毫不猶豫地確認。

賀卓猛地抬頭,差點撞到裴妙妙的額頭。

裴妙妙甩出的勾子,他毫不猶豫地抓了上去:“真的嗎。”

他眼神明亮,如釋重負,他又想起那一天,他覺得那應該算是他生命中第二快樂的一天,今天才是最快樂的一天。

今天才是最完美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