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灼心裏才舒服了一點。

扔香煙的時候,程灼一個人在家,這事原雨不知道,微微驚訝。他想了想,輕聲問:“你的藥帶回去了嗎?”

“……”程灼這才想起來還有這茬,“帶是帶了,但今天……事情太多,我忘記吃了。”

“昨天呢?”

“吃了。”

“那你今天,平心靜氣,煩心的事情盡可能地不要想。”原雨停頓了半秒,然後說,“你明天回不來,我去找你。”

程灼倏地抬眼。

那一刻,像是在心裏炸了團煙花,熱烈而絢爛,某種,不那麼負麵的情緒絲絲縷縷地湧上來,一時間,他連指尖都開始發麻。

不過他還有殘存的理智,推拒道:“不用這麼麻煩,我應該沒多久就會回去了……你不是還要上課?別過來了吧。”

原雨可是發燒了都要硬撐著去上課的人,程灼怎麼能讓他過來。

原雨答非所問:“程灼,不抽煙是不是很煩。”

“……有一點。”程灼愣了愣,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個。

“你還在生病,雖然醫生有給你藥,但我也還是希望,你能盡量保持積極輕鬆的心態。壓力大的時候,心裏煩的時候,不能抽煙不能喝酒的,”原雨頓了頓,聲音變小,“你還可以幹我。”

“……”程灼覺得自己開始耳鳴了,似乎沒聽清他的話,“什麼?”

原雨的聲音還是很小:“……我自己送上門,幫你戒煙,順便陪陪你。”

“再說,我也是可以回去看媽媽的啊。”他找補似的說了句,匆匆掛斷了電話。

……

程灼回到包廂還有種不知道自己在哪兒的感覺。

這一天下來,現在是他心情最好的時刻,要麵対後麵的事似乎都沒這麼難了。

中途,他借著上廁所的時間,跟大姑姑說了下他爸晚上到的事,於是飯後,奶奶被兩個姑姑強留在了鎮上。

程灼已經長大了,自覺礙眼,沒打算去姑姑家裏住,自己找了個旅館。

有秘書提前的拜托,程灼開了三間房。

那旅館建在醉生夢死斜対麵,大白天的酒吧沒開門,但程灼出來後看到那塊舊舊的招牌,腳步自動停頓了片刻。

雖然也許用不上。

可身體很誠實地,拐去了超市,從收銀台旁的貨架上取了盒乳膠計生用品下來。

他放進貼身的口袋藏好,這才去姑姑家跟長輩們會合。

……

黃昏,厚重的雲層散去,露出橙黃色的夕陽。到了鎮中放學的時間,小姑姑忽然想起這茬,站起來說:“得去接小珍和貴放學了。”

二叔的老婆早早和他離了婚,爸爸失蹤好幾天,倆孩子自己上學放學,可憐得很。

而且現在,他們沒了爸,以後怎麼生活還是個問題。

兩個姑姑雖說生活在鎮上,但其實家裏條件一般,不算寬裕,再養兩個孩子,生活怕是要捉襟見肘。程灼到這會兒才想起來,家裏好幾天沒大人,那兩個人在家怎麼吃的飯?

程貴可是個不幹活的……程珍?

程灼幾乎沒見過這個妹妹,但他那年在這裏住的時候,晚上不回來全靠程珍帶話,跟她打過幾次電話,印象裏,是個話很少,但很有條理的女孩子。

連原雨這種人緣很好的人都說過程珍內向。

想到這裏,他追著小姑姑出去:“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吧。鎮一中我以前常路過的。”

出了單元樓,小姑姑才像是有點意外地問起:“你怎麼想起也一塊去了?”

“小姑姑,”程灼沒答,視線落在遠處,像是無心之問,“二叔不在家,家裏程珍做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