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嫿嫿扶著馬車壁坐穩,氣呼呼道:“福伯,好好駕車。”

她揉了揉疼痛的腦袋,拍飛多餘的記憶,心底又冒出一股無名火。

跌倒前,她清楚的夢到,惹人憐愛的清雪郡主坐上回長安的馬車,馬車簾子落下,漂亮的美人從懷裏掏出一張紙。

畫師畫技超群,畫中人的一雙秋水眸無辜又惹人憐愛,明明隻存在畫中,卻仿佛凝視著清雪郡主。

她紅唇微啟,笑靨如花,如與情郎的低音呢喃。

“此番去長安,我定還你個清白。”

紀嫿嫿得不到福伯的回應,眉頭皺起,她掀開馬車簾子,譴責的目光落在福伯背影上。

發生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擾她的睡眠。

“福伯。”

福伯被喚回神智,慢慢轉頭,無數皺紋縱橫的老臉顯出驚慌無措,他捏住韁繩的手顫唞著,磕磕巴巴喊了句:“小、小姐。”

紀嫿嫿意識到不對勁,目光掃向四周。

山峰高聳,四處都是叢林和密草。

無數鮮血染紅了溼潤的泥土,還有火把點燃稻草留下的灰燼。

在青色的草叢和茂密的樹下,許多染血的動物屍體橫七豎八,鮮血染紅它們的皮毛,它們四肢僵硬的保持一個姿勢,濕漉漉的鮮血不止遍布在動物周圍,還在周圍流了一條血路,不難推斷出,它們死後被強拉著挪了一段距離。

前方有一根大樹樁攔路,堪堪攔在過道上,封閉了道口。

紀嫿嫿忘了發脾氣,跳下馬車,去看最近那隻橫死的動物的傷口。

是一隻大耗子,有砂鍋那麼大,灰溜溜的,瞳孔瞪得極大,獠牙猙獰,側躺在血泊中,胸口位置的血色更深,而且凹陷了一塊。

不知為何,紀嫿嫿腦袋裏回放著夏郡守被殺死的場景。

鮮血橫流,胸口的心髒被人活活挖走。

胸腔的位置出了個猙獰的大血洞。

她倒退兩步,眸路驚恐。

福伯腿腳不便就沒有下馬車,憐惜看著小姐,說:“小姐快回來吧。”

血腥場麵太過恐怖,連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都被嚇得哆嗦,何況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紀嫿嫿穩住心神跳上馬車廂,麵色慘白。

福伯遞給她一袋子水:“小姐歇歇。”

“繞路。”

紀嫿嫿不願意多生事端。

這麼多動物橫死,而且前路被封閉,顯然是有心人要把事情鬧大。

福伯為難道:“春季多水,山路容易塌陷,這條路是最安全的。”

紀嫿嫿猶豫片刻,決定返回原路時,三匹高大的黑色駿馬呼嘯而來,馬蹄揚起的灰塵飄到紀嫿嫿的馬車。馬車簾子來不及放下,泥塵滾滾,染上她漂亮的紗裙。

她不滿的掏出小巧的銅鏡看她的妝容。

幸好沒弄花她的妝。

黑色圓袍,腰間繡三枚黑色銅錢,腰際別一枚小巧的的銅鏡,是天師堂天師們的標配。

而且這三人,就是紀嫿嫿早上見到的天師堂三人組。

曹錕駕馭黑馬往紀嫿嫿的馬車挪,拱手:“老伯,不知你有沒有看見是何人所為?”

福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圓滑行事態度,老實忠厚的臉連連搖頭,一問三不知。

劉照陽揚了揚馬鞭,指著馬車廂:“裏麵是何人,出來?”

他的態度強硬,像公堂上審問犯人的官差。

紀嫿嫿放下銅鏡,一隻芊芊素手掀開車簾,本要嗆他,卻被劉照陽搶先一步:“又是你。”在劉照陽的印象中,美豔如妖的女子刁鑽古怪,且不把天師堂放在眼裏,對她生不出半點好感。

紀嫿嫿翻了個美麗的白眼,接二連三發生的不快,激怒了她:“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