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雲盈起兩泡眼淚:“我跟小販買的,真是第一次聽聞畢方火……”

岑長鋒饒是再不上心,也明白,是他誤會她。她顫唞聲音的辯白,並非想逃離責任,而是因她確實是無辜的,隻是無意間拿到的畢方火。

岑長鋒心頭略微煩躁。

雖然無心,到底釀成,他已刻印給予她訣術,合該彌補她因誤解而落的淚。

這麼想著,岑長鋒無形中放鬆心神。

鬱以雲不知道,岑長鋒教授她的方式,並不是讓她“學”,卻是多少修士夢寐以求的刻印。

刻印是高階修士對低階修士的指導,弟子接受刻印後,不止能輕鬆使出術訣,最重要的是,與其餘學普通術訣的弟子不一樣,此訣還會隨著修為境界提升,受高階修士的加成,威力更強。

因刻印也是極為耗費心神,化神期無法刻印他人,隻有到岑長鋒這等修為,才做得到對他人刻印。

就連顧雁幾人,岑長鋒也不曾授他們刻印,要是叫他們知道鬱以雲平白得岑長鋒的刻印,不知道要妒成幾何。

這些鬱以雲都想不到。

她對岑長鋒無所求,跟在他身邊,隻是因為高興,她小心翼翼盤腿坐在他旁邊,學著他,有模有樣地把手放在膝蓋上,閉上眼睛。

卻根本沒有沉浸修煉,隻是時不時睜開眼睛,偷看岑長鋒。

她自以為她做得很隱蔽,但岑長鋒每次都知道。

他竟不覺心煩氣亂,隻是這一打坐,便又是一天過去,轉眼,夜色漫過山頭,岑長鋒剛站起來,鬱以雲也跟著站起來。

她拍拍衣裳,對岑長鋒道:“謝謝真君收留,那,那我回去了昂?”

岑長鋒沒說什麼。

他看著鬱以雲一步三回頭,走出主殿閣樓,她身影雖不在他麵前,但他就能感知到她還在孚臨峰。

隻看,她徘徊好一會兒,覺得他不知道,就在林中枝丫上歇下。

搓搓手,鬱以雲運用暖訣,靈氣包裹著自身。

然而,孚臨峰的樹木並不尋常,一棵棵早就半成精,鬱以雲火一樣地突然闖入,擾樹靈清夢,樹靈使了個心眼,把她從樹枝上顛下去。

“哎呀!”鬱以雲一個翻滾,從樹上摔下來。

按理說,地上雪那麼蓬鬆,這一摔怎麼樣也不會嚴重,然而,腦門“咚”地一聲,她居然摔到平地,額頭都撞破了,疼得她“嘶”聲。

她摸索著站起來,才發現她沒有摔到雪上,而是在一個硬邦邦的圓盤,上麵還刻著略有點熟悉的花紋,和她從岑長鋒劍鞘上看到的極為相似。

鬱以雲吸著鼻涕:“真君。”

岑長鋒在不遠處,身形微微一動。

鬱以雲回過頭找人,臉上蜿蜒著流下一道鮮血。

岑長鋒:“?”

他沒想到,鬱以雲這般細嫩的皮肉,下意識放出去接她的圓盤,會讓她磕得頭破血流。

鬱以雲目光找到他,她抿著嘴唇,看起來明明疼極了,卻不抬手去擦血液,岑長鋒凝視著那殷紅的血,眸光一凝。

見他好似不悅,鬱以雲嚇一跳,忙輕聲說:“我錯了,我不該騙真君,我不該偷留在這。”

“我,我這就走。”

“真君不要罰我了。”

說著,她轉過身,一拐一拐地,腳印在雪下拖出幾個淺淺的痕跡。

不讓她宿在林中就不讓,幹嘛讓樹木玩弄她,還要讓她砸在那又冷又硬的圓盤上,鬱以雲委屈地想,疼死了。

她已經不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鬱以雲,她也會怕疼,也怕委屈,也怕被拋棄。

額角傷口的血液流到她眼睛裏,她不得不閉上一隻眼睛,但隻眨眼這一瞬,另一隻眼睛看到岑長鋒站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