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麼努力製造驚喜,以雲隻好配合。

雲洲玉自己推著輪椅,引著她往前走。

剛上路,走了十幾步,雲洲玉的聲音傳來:“你怎麼不問問,還有多久能到。”

以雲其實一點都不心急,但順著他,問:“還有多久能到?”

“早著呢,”雲洲玉笑了一聲,捏了捏她指尖,“不要著急。”

以雲:“……”

到底是誰著急?

新居離之前的木屋不算遠,以雲隻覺得走了沒一會兒,雲洲玉就說一句:“到了,你現在可以看。”

她摸索著把布巾摘下來,從底下看到頂上,又從頂上看到底下。

這是一幢沿著山壁修建的樓閣,共有十二層,一半是山,一半是樓,朱樓碧瓦,雕欄精雅,白雪點綴其間,像是把天上宮闕搬到人間,隱約薄霧飄飄,仙氣渺渺。

以雲呆呆望著這一幢突兀的樓閣。

直到親眼所見,她才知道雲洲玉到底準備了什麼。

十二層,如果是一年一層,確實能做得到這麼雄壯的樓閣建築,她算是明白,他為何期待新居,恐怕多少有寄托,卻無法承載過於沉重的¤

小雪人,慘。

事實證明以雲多慮,雲洲玉隨手一捏,地上“噗噗噗”和長蘑菇似的,冒出一大堆小雪人。

小雪人雖然小,但人多力量大,幹活也幹出氣勢來。

以雲擦幹淨一架櫃子,把一個墨色的小雪人放上去,那個墨色的小雪人,失去了靈,它剩下個外殼,外表看起來呆呆的。

她笑了笑,把雪人擺好,跟著整理從木屋帶來的行李。

他們的房間在九樓,因為雲洲玉說,從這裏望出去,每天都能和明月打個照麵,若是無月,能與星辰同眠。

東西其實不多,而且絕大多數,是雲洲玉為她添置的,以雲在收拾,雲洲玉就在回廊畫符。

他在加強雪人們的能力。

隨意修改術符,而不會讓術符作廢,這世間隻有他做得到,他沉浸此道,有時候畫幾筆,覺得不對,把符紙揉皺丟到一旁,自有雪人上來撿走丟掉。

以雲趁著間隙,抬眼看看他。

雲洲玉不知道什麼時候察覺到,每次以雲抬眼,他就稍微換一下姿勢,直到忍不住,揚聲道:“我知道我好看,你克製下你自己。”

以雲:“……”

搬家格外耗費精力,夜間,兩人平躺在新的大床上,過了一會兒,不知道誰先翻個身,麵對著另一個人,另一個人也照做,最後,他們麵對麵,對視著。

這個房間果然格外被月色眷顧,即使不用點燈,依然亮堂堂的。

雲洲玉說:“我們拜堂吧。”

以雲點點頭:“聽你的。”

雲洲玉往前蹭,輕輕靠在以雲頭上,糾正她:“不能說聽我的,得你自己也樂意,免得說我綁架你似的。”

以雲問:“我要是不樂意呢?”

雲洲玉捏捏她臉頰,威脅:“那我隻能綁架你了。”

以雲噗呲笑出來,眉頭彎彎,雙眼盈盈。

雲洲玉低頭,鄭重在她額心吻了一下。

他從昨晚就沒好好休息過,不對,應該是從發現小黑雪人就是以雲,就沒睡個好覺,因為現實太美好,反而不敢入夢。

此時,他再撐不住,閉著眼,沉沉睡去。

靠得這麼近,以雲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漸漸的,黑色纖長的睫毛,和她眼前的倒計時,融合在一起。

人軀剩餘使用權限:一天六個時辰。

以雲心中沉了沉。

一整天下來,她沒有表現出什麼,雲洲玉極為敏銳,她一旦表現不舍,或者擔憂,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弄清楚。

她不想讓他知道,平白多出煩惱,更怕,從他眼中讀到絕望。

他是那麼高興啊,她怎麼舍得讓他再不開心呢?

她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要麼時間到了,乖乖回歸程序,要麼徹底取得人軀的權限,自由控製人軀程序,第二種方法,如果她破釜沉舟,不是不能做到,但是風險極大。

人軀之所以被嚴控,就是人類恐懼智能力量淩駕於人類,她表現出自我意識,還把人軀奪走,會被立刻發現,在穿越局那邊引起轟動。

穿越局竭盡全力,也要遏製係統自我意識的發展。

基於人自己的立場,她清楚他們的擔憂,不無道理。

可是,她也有想要完成的事。

到底該怎麼辦?她無法問心無愧地背叛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