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玉姓高,與大長侍高慶正是一族同門。隻不過高慶做太監幾十年,並無親子。也是從要好的親兄弟那裏過繼了一個無母之子,收在自家族譜之下,以繼承自家家業。而個高姓子弟,正是高瑩玉的親爹,忠正侯府。

忠正侯府這個位置來得不清不楚,向來在世家豪門的眼裏,都不怎麼上得了台麵兒,天生缺乏實力和話語權。但因為高慶的關係,旁的人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給高家人臉色瞧,反而得小心翼翼巴結著,保證至少不會被皇帝身邊的第一大長侍穿小鞋。

在眾公侯世家眼裏,仍是打從心底裏看不起這樣的“監生子”出身的侯府的。

但這些家私,與齊國公府的情況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兩家前後思慮權衡之後,最終以認幹親、賜郡主之名,結成同盟。

自此之後,瑩玉郡主便成了京城中一朵奇葩的存在。多數人表麵上都極力迎合瑩玉郡主,私底下卻又真心瞧不上。在這一眾人中,王姬雪的出現就顯得特別了一些。

當初王姬雪知道瑩玉郡主的由來時,就將之當成自己“奮鬥幹親”的第一終極目標。可惜這條路走舍了,幾年後再見瑩玉郡主時,因跡遇相似倒拉近了兩人的關係,讓王姬雪成了瑩玉郡主身邊難得的閨蜜。

“姬雪,你看看我新得的大魏門神帖。”

瑩玉郡主拉著王姬雪,興奮地展示著自己好不容易托人買來的灑金門神圖。

一看之下,畫像上人大頭巨目、滿臉虯髯,頰骨如瘤,雙耳垂肩,眉睫迤地,張開的大嘴裏獠牙森森,可怖如廝。當真是看一眼都嫌多,看兩眼心生怵然,看三眼渾身不適。對精神和□□,實是有明顯的打擊效果的。

王姬雪自然知道最近人人都在議論的那個“西州神將”是何人,這失真的畫看著糝人,她心知衛四洲並非生得如此不堪,但緣於當年的仇怨,也覺得其麵目可憎,不堪入目。

“怪嚇人的啊!郡主何以收集這畫相?”

“自是留著嚇唬那些……”瑩玉郡主一笑,尤顯幾分天真,“那些自不量力,想上門求娶本郡主的傻子們。”

瑩玉郡主瞧著畫相,卻沒有那麼害怕,反而笑得美滋滋的,像暗藏著什麼羞怯有小女兒心事。

王姬雪這些年經曆不少,也愈發沉得住氣,會看人臉色了。這便瞧出了瑩玉郡主心下有事,便旁敲側擊起來,很快就套出了話。

“宮裏人說,這衛四洲與我阿爺不是一條心的,但阿爺覺得此人有大才,又正得皇上器重,希望家裏人能與其交好。眼下,這衛四洲也年屆二十有餘,還未娶妻婚配,便……”

王姬雪大驚,卻隻是一瞬間便收回表情,試探性問,“郡主,此人……不過一介流民出生,怎可堪配你這般尊貴的貴女呀?這,這也太……”

瑩玉郡主露出一臉苦惱,“可是,阿爺中意他呀!”

“那公主殿下呢?”私下裏,他們稱齊國公夫人也都是尊為殿下。

“幹娘她的意思,沒拒絕,但也沒同意,隻說……得親眼瞧瞧那個西州小將才成。”

眼下上元節都過了,西州大戰吃緊,一年半載的功夫,衛四洲是沒可能進京述職的。

想到此,王姬雪暗中籲了口氣。心裏是萬分不願衛四洲這莽夫借著軍功就攀上國公府這等高門親家,眼下她還得加緊努力,趕緊尋一門好親事,怎可教一介流民踩在了自己頭上,太糟心了。

王家的討好送到西州時,阿寶聽說是“薛家親友”送來的糧輜,立馬興高采烈地給薛璨記了一筆功,把東西拉進了倉庫裏。

客氣啥,這會兒他們西州軍還缺糧缺兵呢,不要白不要。日後想討人情啥的,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