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婦人。

是以,母親說這些話寬慰她,蘇慕宜並不覺得意外。

她撩起衣袖,將小臂上那顆殷紅的守宮砂給母親看,“阿娘放心,我與他無非是逢場作戲。”

當初她不情願入宮,起初裝病避寵,後來便讓母親找來能讓男子產生行歡幻象的奇香,摻入熏香中,每逢承安帝過來,她便點上香丸,避開與他親密接觸。

承安帝不喜她的木訥性子,又忌憚她有孕,故而召她侍寢的次數寥寥無幾,竟也瞞天過海遮掩過去了。

至於霍珣,他厭惡熏香,這樣的法子自是不奏效。慶幸他對女人提不起興致,所以並未真的強迫過她,此前種種,皆是為了掩人耳目。

沈氏美眸中流露出震驚,“怎會如此?”

蘇慕宜笑了一笑,將近來的見聞與母親娓娓道來,順帶提了一下提起落水後所見場景,不過沒說自己上輩子的事,隻道是菩薩托夢,指點她做出應對之策。

“阿彌陀佛。”沈氏雙掌合十,“阿娘就知道你是個福澤深厚的孩子,等來年來春,我必定喊上你爹爹,再去雲棲寺多捐一倍香火錢。”

在母親身邊,蘇慕宜放鬆許多,“阿娘不要著急,我必定盡快歸家陪伴阿娘和爹爹。”

沈氏點頭,起身去螺鈿櫃,翻出一個楠木小匣,“這是為你準備的調理藥丸,這幾月宮中看管極嚴,找不到可以捎帶此物的宮人,你今天帶回去,記得按時服用。”

蘇慕宜接過揣入袖中,隱隱擔心霍珣不會同意她將來曆不明的藥丸子帶入宮中。

見她失神,沈氏輕拍她的手,“怎麼了?可是藥丸不管用?最近小日子正常了沒有?”

蘇慕宜忙答母親的話:“好了許多,慢慢恢複了正常。”

“有起色就行。”沈氏道,“承安帝這人看似寬仁和善,卻暗地裏用這種陰毒法子損傷你的身子,還好當初發現得不算晚……”

話音未落,蘇莞寧快步進來,“嬸母,阿慕,陛下派中貴人前來傳話,要啟程回宮了。”

沈氏神色微變,舍不得女兒就此離去,蘇慕宜含笑安慰母親,“阿娘放心,我必定平安無事,秋露亦是。”

近侍在梅苑門口等候,時辰耽誤不得,沈氏抹了抹眼角,“去罷。”

蘇慕宜向母親道了個萬福,柔聲對堂姊說:“我不在家中,煩請阿姊幫忙照顧好雙親。”

“阿慕且放心。”蘇莞寧亦是不舍,杏眸盈著點點水光,“去了宮中,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怕霍珣那邊催促,蘇慕宜不敢久做停留,與家人道過別後,便戴好帷幔往府門口去了。

馬車停在石階下,英國公立在門外相送。

蘇慕宜努力揚起笑,語氣輕快地道:“爹爹,女兒回去了,等來日得了機會再回府中探望父親。”

卻不知,幾時才能盼到這樣的機會。

英國公頷首,摸出油紙包,放到愛女手裏,“寧州一帶特產的青梅糖,你拿回去嚐嚐味道。”

這包青梅糖跟隨他輾轉千裏,來到靖安,好在因天氣寒冷,糖塊沒有變質。

蘇慕宜鼻頭微微發酸,向父親行禮告辭,轉身朝馬車走去。

這次,總算多了個可以踩腳的小杌子,待她登上馬車後,餘泓將小杌子撤走,歸還給英國公府的仆僮。

蘇慕宜明白他的好意,淺淺一笑,“多謝中貴人。”

餘泓亦笑,“蘇娘子折煞臣了,此乃陛下的吩咐。”

聞言,蘇慕宜不禁驚訝地想,他何時這般好心了?

進入車廂裏,霍珣斜靠軟枕假寐,倏地睜開雙眸,“是什麼味道?”

不得不說,這人生了個狗鼻子,連氣味極淡的梅香都能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