珣是否能撐到那個時候。

就算霍珣這人時常欺辱她,可她捫心自問,還是沒法眼睜睜看著他一個大活人葬身狼腹。

況且,他若當真出了意外,她難逃一死,英國公府也得陪葬。

思及此,她勒住照夜白,迅速從道旁拾起石塊兜在懷裏,重又折返回去,希望能通過投擲石塊,驅散野狼,將他撈出來。

這番糾結的心路曆程,她不想和霍珣提起的,隻說:“陛下願意舍命相護,妾也該做些什麼回報陛下。”

霍珣唇角微勾,“還算有良心。”

蘇慕宜沒心思與他拌嘴,“陛下,我們該怎麼回去?若原路折返,是否會遇上那群野狼?還是說,另外尋一條路下山。”

“天快黑了,先找個地方暫時避一避。”霍珣抬頭望了望彤雲密布的長空,“放心,褚叡會找過來的。”

今日他突感身體不適,提前回營地歇息休整,讓褚叡留下作陪。等褚叡發現他入了夜還沒回去,必定會帶禁軍上山尋找,在此之前,他們需要找一處可以容身的地方。

說來也巧,遠處山穀裏,恰好有一方極為隱蔽的茅草屋,霍珣抬手指了指,“往那邊去。”

仔細分辨後,蘇慕宜才從蒼翠深林中發現那座荒蕪草舍,不得不說,他這人眼神還挺好的。

照夜白奔波小半日,載不動兩個人,霍珣便下去牽著馬往前走。

蘇慕宜一驚,連忙道:“陛下,使不得。”

就算再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讓霍珣為自己執鞭牽馬。

霍珣卻笑:“那你下來提刀牽馬?”

說罷,當真要把橫刀遞給她,蘇慕宜一時犯難,當真便伸手去接,霍珣趁勢輕拍她的手心,“坐好了,別亂動。”

他用力很輕,粗糲修長的手指掠過嬌嫩掌心,撩起一簇熱意,蘇慕宜忙不迭縮回手,仿佛被炙到到似的。

草舍相去甚遠,沿著山林走過去,又耗費了小半個時辰。

霍珣找來樹枝,將齊膝深的荒蕪草叢打了一遍,確認沒有蛇蟻毒蟲藏身其中,才對蘇慕宜道:“下來,把馬栓到那株榆樹下。”

蘇慕宜依言照做,荒無人煙的深山密林中,她所能依靠的,也隻有他了。

“孤進去探查情況,你在這裏等著。”霍珣道,“此處不安全,莫要離開。”

蘇慕宜輕輕點頭,目送他走進那間破敗的草舍,過了小會兒,霍珣對她說:“可以進來了。”

霍珣摸出火折子,難得好心提醒她一回:“當心腳下。”

蘇慕宜邁過門檻,走進內室,兩扇木門大開,皎皎月華灑入,照著並不寬敞的屋舍。

床榻和桌椅俱全,雖然積著一層薄灰,但勉強還算幹淨,應是山中獵戶或者采藥人棄用的居所。

比起深山密林,這處草舍至少是處不錯的容身之所。

山霧繚繞,春雨淅淅瀝瀝下了起來,氣溫又降下幾分。

霍珣合上房門,對她道:“你去榻上歇息。”

“那陛下呢?”

“孤在這裏守夜。”霍珣緊了緊手中橫刀。

若真有野獸偷襲,她無法幫上什麼忙,想了片刻,蘇慕宜解下披風還給他,“山中風大,陛下比妾更需要此物。”

霍珣嗤笑一聲,“孤不要。”

大抵還是因為介意山頂那番不愉快的談話,蘇慕宜拿他沒轍,輕點腳尖,為他係好披風,“陛下為妾提供庇佑,隻有陛下平安無虞,妾才能平安。

語氣溫軟,如一支羽毛輕輕拂過,霍珣心中那點兒不快霎時消弭,他別過臉,不再看那昳麗容顏,“去睡覺,至多後半夜,褚叡就會尋過來。”

蘇慕宜去了那張小榻歇息,將身子蜷成一團,以此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