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數,每回都是傳達天子的命令,便徑自離去了。
然而這次,卻與以往不同,舒彌公主喚住他,用嫻熟的中原話問道:“褚將軍方便進來吃一盞茶嗎?”
褚叡想也沒想,直接拒絕:“多謝公主好意,臣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那好吧。”阿鸞輕輕歎氣,佯裝失望,“我來大燕時,準備了禮物獻給燕帝陛下,然而陛下的病一直沒好,想請褚將軍幫忙轉交。”
這個請求並不過分,褚叡頷首應允。
阿鸞含笑道:“既如此,請褚將軍隨我去趟後苑吧。”
褚叡沒有多心,隨她和侍女去到後苑庫房。
侍女找出紫檀木匣後,自覺退到屋外等候,阿鸞親自交到他手上,微微抬眸,眉眼籠著三分愁意,“褚將軍可知,陛下為什麼不願見我?”
美人容色淒楚,惹人憐惜,奈何褚叡不為所動,沉聲道:“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公主不必多慮,請公主安心靜待旨意。”
這男人就是塊石頭,阿鸞暗自懊惱,笑著恭維:“多謝褚江軍相告。”
回去後,褚叡將公主宅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與天子說了。
霍珣批完奏疏,擱下紫毫,“看不出來,年紀雖小,卻是個有心計的。”
“陛下,七公主送的禮物,您要過目嗎?”褚叡捧著紫檀木匣,詢問他的意見。
霍珣不耐地擰眉,“你看著處理,不必拿到孤眼前來。”
想借助褚叡接近他?大可不必!看在舒彌的麵子上,大燕不可能虧待她,還整這些花裏胡哨的手段作甚。
轉眼便到了中秋。
這天,公主宅收到宮中送出的帖子,舒彌使者回國在即,燕帝設宴,為送親使者踐行,邀請七公主一同前去。
阿鸞仔細看了兩遍,確認自己沒有眼花後,心中不由竊喜。
侍女一邊為她妝扮,一邊悄聲用胡語對她說:“公主吩咐的事情,奴已經打聽到了。”
“是麼?”阿鸞警惕地觀望四周,確認無人探聽後,才繼續說道,“燕帝陛下的病,究竟因何而起?”
“聽說是燕帝的那位皇嫂病歿了,他傷心過度,這才一病不起。”
“皇嫂?”阿鸞極力壓製驚訝,“他們中原人不是最在意禮義廉恥的嗎?他怎會與兄嫂糾纏不清!”
隻有塞外小國才有娶兄嫂的舊習,他身為燕國皇帝,定然端方明禮,怎麼也這樣做了呢……
侍女為她戴上珍珠耳鐺,“燕帝原本很厭惡她,也不知為何,又突然對她好了起來,但沒給封號,就這樣無名無份留在宮中。後來蘇氏與他鬧翻,出宮住了一段時日,燕帝親去雲棲寺把人接回來。再後來,蘇氏突患惡疾病歿了。”
“奴還聽說,西苑長秋殿,供奉著蘇氏的遺像……”
聽侍女說完燕宮秘辛,阿鸞百感交集,這活人,可是爭不過死人的。
夜色漸漸沉下,她換好衣裳,與送親使者一道乘車去了宮中。
燕國皇宮修得恢弘龐大,碧瓦飛甍,飛橋如虹,阿鸞卻沒有心思細看,籌謀著待會兒如何才能讓燕帝對她青睞相加。
然而,她的坐席與女眷們一起,離主位很遠,完全看不清寶座上的燕帝長什麼模樣。
阿鸞不禁心慌,想定睛細看,卻被一個嬌俏美豔的小女郎擋住視線。
薛明姝低聲對她道:“公主,這席上亂看,可不是什麼好禮數。”
她認出小女郎的身份,是燕帝的表妹嘉寧縣主,隻好尷尬地笑了笑,“多謝縣主提醒。”
此後,阿鸞不敢再亂動,沉默地聽著周圍人舉杯暢聊。
不過半刻鍾,主位上的男人起身離席。
阿鸞暗道不妙,看來今日她是無法麵見燕帝了,轉念又想,好不容易進宮一趟,不如賭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