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百般折辱她的外祖和母親,逼得她母親假死脫身,遠走西境四年,她心裏會怎麼想?”

“我寧願她沒有你這樣的父親!”

這句話猶如利刃刺入胸口,將他的心攪得血肉模糊,劇烈疼痛著。

他努力想去撿那柄匕首,卻發現怎麼也夠不到。

“霍珣,我不恨你了,你放過我吧。”她說,“隻要你願意,會有無數女人替你生孩子,可我隻有皎皎一個女兒,我不可能把她給你。”

眼看她就要離開這間書房,霍珣騰地起身,擋在門口,“阿慕,我沒有想過帶走皎皎,也不會告訴她身世。唯有一點請求,能否等戰事平定了,你再帶著皎皎離開漠北?你放心,如果戰事不利,我會立即派人護送你們母女和明姝一起離開。”

北戎人凶悍野蠻,他沒有十足把握活著回來,隻希望,能夠和她們母女多相處相處,哪怕是一天也好……

蘇慕宜聞言,卻道:“讓開。”

霍珣巋然不動,“你答應我,我便讓開。”

回應他的,是一記耳光,蘇慕宜神色冷漠,“你又要像從前那樣幽禁我嗎?”

霍珣焦急地想要解釋,然而,她抬手又是兩記耳光,打得他左右兩邊臉都浮現出指印。

她早已不是當年的溫軟性子,既然上蒼要讓她和這狗男人糾纏不清,那就先把今天的這口惡氣出了再說。

“打吧。”霍珣唇邊溢出血,帶上笑意,“隻要你高興,怎麼打都成。”

蘇慕宜卻沒有繼續動手,這男人已經瘋了,打他,隻會讓他更加興奮。

她後退數步,疲憊地坐到圈椅上,“你究竟要怎麼樣?”

霍珣抬袖揩去血跡,定定道:“我要你答應剛才的請求。”

她和皎皎已經被他發現了,倘若強行離開,隻會徹底激怒他,搞不好弄個玉石俱焚,她不能用女兒的安危來做賭注。

蘇慕宜平複心緒,與他商量條件,“好,我可以等戰事平定再帶皎皎南下,但是離開漠北以後,你不能再來打擾我們母女的生活。”

“我答應你。”

“陛下屢次出爾反爾,我不敢相信您的話。”蘇慕宜譏笑,“除非您願意與我歃血為盟,賭咒立誓。”

霍珣用匕首割破拇指,將血塗抹在唇上,“此戰結束,我必定放你和皎皎離開,若違此誓,便讓我死在戰場,屍骨無存。”

做完這些,他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去看看皎皎嗎?阿慕,我保證守口如瓶,絕不透露身份。”

蘇慕宜遲疑許久,見他形容狼狽,眸中含著希冀的淚光,到底還是心軟點了頭。

去到小院時,日頭偏西,薛明姝正陪著皎皎玩耍,望見霍珣左肩染血,兩頰紅腫,嘴角還破了皮,不由詫異,“兄長怎麼了?”

“無事。”霍珣沉聲道,“她在書房裏,你若是想見,便過去吧。”

薛明姝聽褚叡說了今天發生的事,知曉蘇慕宜乃是假死脫身,心中又驚又喜,“好,我現在就去見蘇姊姊。”

“明姝。”霍珣喚住她,低聲交待,“切記不要告訴皎皎身世,我答應了她的。”

薛明姝怔然,“兄長……”

霍珣笑了笑,“快去吧,她還在等著你呢。”

屋子裏,皎皎懷抱銜蟬奴,歡欣雀躍地道,“伯伯。”

霍珣走過去,半蹲在孩子身前,小家夥的眉眼與母親如出一轍,小嘴卻長得像他,隻是他從前沒有注意過罷了。

皎皎注意到他身上帶傷,“伯伯流血了。”

霍珣低頭看了看,笑道,“沒事的。”

旋即,又問女兒:“皎皎知道自己的生辰嗎?”

“冬月十五。”小家夥稚聲稚氣地說,“阿娘說,皎皎是乾寧元年冬月十五出生的,那天夜裏,月亮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