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終也沒能放心下來,因為檢查報告出來,鼻骨輕微骨折,下顎出血,臉部多處軟組織受傷。
足見剛才江廷下手有多狠。
想起剛才那一幕,徐慢的心髒再次揪緊。
這幾年,沈斯遠幫了她多少忙,徐慢心裏一直清楚。
她剛到國外的時候,什麼都不懂,都是沈斯遠一點一點教會她。他幫她介紹兼職的餐館,幫她引薦給當地的展館負責人。她原以為這是沈斯遠之前就結識的人脈。
其實不是,他當時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哪有什麼門路去認識那些人。法國街頭那麼多餐館和展館他一家一家去找去問,等所有都安排妥帖後才告訴她。
所以,她才能毫不費力就獲得了這些工作機會和學習機會。
如果不是那天聚餐,沈斯遠的朋友告訴她這些,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
她在法國,沈斯遠在英國,每逢節假日,沈斯遠都會坐渡輪來法國找她,因此在陌生的國度,徐慢卻沒有感到孤獨。
冬至他們在公寓裏一起吃湯圓,包餃子,春節沈斯遠拿出攢了許久的錢請她去看音樂劇,她也回請他吃了一頓大餐。聖誕節,他們一起去看電影院看新上映的電影,有些俚語徐慢不懂,全靠沈斯遠幫她翻譯。
那時他們都沒什麼錢,卻過得很快樂,很充實。
或許正是因為他們家庭狀況相仿,他們的消費觀和生活方式都很一致,絕不會浪費錢去做一些無用的事。他們知道什麼時間點去超市能買到最劃算的水果,知道用什麼渠道能買到最便宜的電影票,知道哪個地方有免費的觀光景點……
這些江廷絕不會花費時間去想的事情,徐慢卻覺得很有成就感。沈斯遠也是一樣。
因為他們都是過著苦日子長大的人。
在徐慢安頓下來的第二年,沈斯遠終於按照上一世的軌跡往下走,命運為他寫好的劇本開始了。
他去了那個商界名流齊聚的經濟論壇,遇到了那位賞識他的國際金融大鱷,徐慢看著他越來越成功,卻沒覺得他變過。
他穿上了手工定製的高級西裝,戴上了名貴的腕表,頭發也打理得一絲不苟,他周身縈繞著高級香水的味道,但在徐慢眼裏,他還是以前那個願意和她一起去買打折水果吃路邊攤的男孩。
就像昨天,她隻說想買個同心鎖送給公司一位剛戀愛的同事,他就去排了半小時的隊,讓她在陰涼處等他。
“怎麼這副表情,”沈斯遠皺了皺眉,將那份檢查報告收了起來,“怎麼好像又要哭了。”
徐慢搖搖頭,緩緩呼了一口氣:“哪有,隻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眼看著徐慢的眼淚又要掉下來,沈斯遠忽而有些愧疚,那些皮外傷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隻不過是一時的疼痛,總會有好起來的那天。
但他這樣卑鄙地利用徐慢的同情心,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恥。
說起來,他仍是對自己不夠自信,他好像沒有辦法在那個男人麵前自信起來,哪怕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領著貧困助學金的沈斯遠,卻仍然無法在他麵前淡定自如。
先開口道歉的是徐慢:“對不起,我今天不應該提議去晉華寺的,都怪我。”
“是我自己要去的,和你有什麼關係。”沈斯遠想伸手去摸徐慢的頭,又突兀地頓在中間,“過兩天就好了,隻是一點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徐慢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明天的財經采訪,你這樣還能去麼?”
沈斯遠說得雲淡風輕:“我安排就好,你不用擔心。”
“……剛才,你為什麼不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