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簡以溪的小身板立馬挺直了,眼睫毛鍍著微芒,撲扇的像風中的蝶翼。
“別用激將法,沒用!”
“行了,我明白了,你去睡吧。”
唇角的笑意撫平,安沐麵無表情脫了羽絨服蓋在被子上,製服也脫了,毛背心也脫了,隻穿著校服襯衣鑽進了被窩躺平,熟練地給自己掖了掖被角,眼簾闔上。
“拉燈。”
簡以溪拽著燈繩,沒拉。
——怎麼有種拉了燈就等於承認自己還是不信安沐一樣?
“那個……那個床小,睡不下兩個人。”
安沐閉著眼,沒理她,就算她說是真怕簡以溪感冒傳染自己,簡以溪大概也不會信。
但這是真的。
上輩子她得的次數最多的病就是感冒,每次都是不好的記憶。
那次文胸被拽,又被潑了一身的水,她就感冒了,熱感冒,好得慢,拖拖拉拉半個月才好。
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段時間總找不到手紙,哪怕帶整卷的紙過去,也會被人丟掉,不是直接扔馬桶,就是扔水池,或者高空拋物,也不怕砸著人。
他們喜歡看她控製不住的生理鼻涕,每抽一下鼻子,就一堆人哄笑,課堂都阻止不了他們的起哄。
她還因為這個被任課老師趕出過教室,說是影響了其他同學聽課。
霸淩她的同學不少,大部分都是起哄的,真正領頭的就兩個,都是十一班的,一個是體委,另一個是和體委關係不錯的同學。
他倆都暗戀簡以湖,也都被簡以湖拒絕過。
簡以湖很擅長挑撥是非,她故意拒絕他們兩個,煽動他們把對她的怨氣都發泄到長相相似的她身上。
不止是怨氣,還有些讓人不齒的猥瑣念頭。
想到這些,安沐又想到了那件事,未知的才是最危險的,她不確定那件事到底是意外還是刻意,她盡量保住精英班的位置,實在保不住,那就和簡以溪開誠布公地談一談,簡以溪雖然還稚嫩,可已經成長了很多,應該不會太大問題。
正想著,哢噠一聲,燈滅了,房門關上,微弱的手機光照過來,簡以溪最終還是被激了將,乖乖爬上床。
安沐躺得靠外,被窩已經暖熱,簡以溪當然不好把她往裏麵冰涼涼的被窩趕,隻得自己翻山越嶺爬到裏麵,短裙脫掉,穿著打底褲扯開被子鑽了進去。
有安沐暖被窩,被窩其實還是很暖和的,就是床實在小,兩人平躺是不可能的,最多一人平躺,一人側躺。
安沐麵朝外側躺著,屋裏烏漆墨黑,隻有簡以溪的手機屏微弱的光。
簡以溪稍微暖了片刻,這才悉悉索索脫得隻剩襯衣,躺了進去。
手機屏滅了,屋裏徹底陷入黑暗。
簡以溪平躺了會兒,覺得擠,蟲子似的蛄蛹蛄蛹,麵朝安沐側躺。
“還生氣呢?”
“沒。”
“我真的信你。”
“你別總‘嗯’,我都有心理陰影了。”
安沐是困了。
簡以溪睡不著。
“你能跟我說說嗎?你喜歡的是誰呀?”
——困,她怎麼話這麼多?
安沐道:“就是……風景裏的那個他。”
“哪個他?”
她哪兒知道?她又沒有安沐的記憶。
她要說是同學,簡以溪肯定要問,她回國了,他怎麼辦?
要說是國內的,簡以溪肯定又要問,國內哪兒的?他什麼時候來看你?你什麼時候去看他?
不管怎麼答,簡以溪都可能問出一大堆。
而謊言最怕的就是滾雪球,越滾越大,越撒越多,總有一環會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