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壓抑,她壓抑的已經夠久了。
看到久違的家,久違的爸媽,她不能過去抱一抱,更不能把藏在心底十多年的話說出來,難道連改善一下他們的生活環境都不能?
還有大伯他們,他們讓爸媽難受了這麼多年,看在爸媽的麵子,她可以維持表麵的和平,可也絕不會讓他們好受了。
今年隻是個開始,以後每年,每一次過節,每一回家庭聚會,都會是他們酸掉牙的時候,暴發戶式的炫耀,上不得台麵,可對付他們卻是最合適的。
洗完澡出來,簡以溪愣愣地坐在床邊,也不知在想什麼,安沐喊了她一聲,她丟了魂兒似的抬眸看向她。
安沐擦著頭發坐到她旁邊,“怎麼了?還在擔心分數?”
簡以溪搖了搖頭。
“那怎麼了?”
“想不通,不敢想。”
“什麼想不通?什麼又不敢想?”
簡以溪神色複雜地看向她,突然蹦出一句:“我……我頭疼。”
“嗯?沒睡好?”
“不是,你剛剛彈我那兩下,疼。”
安沐擦頭發的手滯了下:“……”
——擔心分數擔心到想撒嬌求安心?
——算了,看她這幾天精神都不太好,哄哄好了。
安沐探手幫她揉了兩下。
簡以溪看她的眼神更古怪了。
安沐被她看得莫名想笑,“看嘛這麼看著我?”
“你……說話不算數。”
“怎麼不算數?”
“你以前說,我要是疼,你就幫我吹吹的。”
安沐微挑了下眉尖,“關於這個問題,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我當初明明說的是,打針怕疼的話,我就幫你吹吹,而不是所有疼的時候都幫你吹,你一直都在斷章取義。”
簡以溪狡辯:“可你之前都默認了,這就像是事實婚姻,就算沒有結婚證,那也是夫妻,就算你當時說得不是什麼疼都吹,可你現在已經形成事實承諾,你就得遵守。”
安沐抿著唇,誇張地重點了下頭。
“天天幫你打卡,今天忘了,所以我就虧欠你了,升米恩鬥米仇,這道德綁架用得好。”
跟安沐耍嘴皮子,簡以溪隻有自閉的份兒,她放棄鬥嘴,沒精打采地垂下頭。
“所以你就是不吹了……”
安沐也是拿自己沒辦法,這麼愛撒嬌的十八歲的自己,和上輩子的她天差地別。
這份差別讓她欣慰又惆悵,欣慰的是,她終於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惆悵的是,她再也不能作為簡以溪感受這份改變。
“好了,吹吹,咱們還得去家電城。”
安沐勾轉過簡以溪的臉,探頭吹了下,卻不想,簡以溪突然朝她靠來!
安沐措不及防,嘴唇直接貼在了簡以溪的額頭,隻一下,安沐已本能撤開了身。
“你突然靠過來幹嘛?”
安沐第一反應不是抹自己的嘴唇,而是先蹭了蹭簡以溪的額頭。
簡以溪還探著身,身形壓得有些低,自下而上望著她,黑瞳墨染的一般,眨也不眨盯在她臉上,奶白的小臉嚴肅得像是在觀察細胞分裂。
安沐不傻,當然知道她是故意靠過來,原本還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現在看她這表情,懂了。
——這死丫頭是故意磕她,至於為什麼故意?那理由太多了。
——比如,報複她不準她給養母打電話,或者報複她剛才騙她分數不過。
安沐舔了下嘴唇,懶得理這小丫頭,起身翻出吹風機呼呼吹幹頭發,換了衣服鞋,走到門口才回頭看向一直坐在床邊發呆的小以溪。
“還不快走?一會兒家電城都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