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變化,但警告的意味卻是十足。

啊,是了。

她想要去幫他,就算她吃掉了鬆陽老師,就算她已經不能再成為他們的夥伴了,她也想要幫他。

所以,在剛才,看到阪田銀時受傷的時候,她才會不受控製地想要衝上去。

「神威。」神宮涼沉了沉目光,「礙事的是你,讓開。」

「……」肩頭的力量突兀地加重了,神宮涼甚至於能聽見自己的骨頭在咯吱作響,隨時都會碎裂,站在她身後的神威,藏藍色的眼眸凝著順著牆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咳著鮮血的白髮男人,微低下頭,在神宮涼耳邊微笑著,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眼瞳驟然緊縮,神宮涼緊握著刀柄的右手無力地滑下,她就像是忽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般,淺紫色眼眸裡的赤色與戾氣一起消褪,唯有她的驕傲還在支撐著她,讓她繃緊了身體站在扶欄前,看著那個人一次次站起,被打倒,再站起。

「銀桑——」撕心裂肺地呼喚著的是日輪的孩子晴太。

在阪田銀時被鳳仙,一腳踹進了牆壁裡的時候,神宮涼腦海有了刹那的空白,就像是被突兀的置於真空中一樣。

飛濺到雪白的牆壁上的鮮血,殷紅而刺目,就像是傾倒了的紅顏料。

「銀時!」耳邊嗡嗡作響,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變調得很是奇怪。

尖利刺耳得,像是烏鴉的夜啼。

「可悲的男人,國家和君主,所守護的東西全都失去了,最後竟是為了保護他人而死。」像個王者般站在阪田銀時麵前的夜王鳳仙,被煙杆戳瞎的右眼還在留在鮮血,抬起了頭,瞥了一眼站在二樓,目露驚愕的少女,和禁錮著她的肩頭,不讓她沖過來,臉上仍舊是那毫無真意的微笑的夜兔少年,冷冷的嗤笑,「就這麼想讓你手裡的劍變得有意義嗎?弱者的劍什麼也保護不了,就連你自己的性命也不例外。」

「唔……咳咳……什麼都保護不了嗎?」扶著坍塌的牆壁,精疲力竭的阪田銀時笑了笑,「我們曾為了救出老師拿起手裡的刀,結果卻是同伴一個個死在我們的身邊,到最後啊,連兩個女孩子都保護不了,那個時候,真弓為了保護我們甘願奔赴囚籠,你也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或許真的什麼都保護不了吧,但是啊……」

勉力站起的阪田銀時紅眸微凝,淡淡:「反正我都已經一無所有了,見到掉落的東西時,當然會將它拾起來緊緊地攥在手裡。」

那句話是並不是對夜王,而是對她說的。

「……」神宮涼有些虛軟地握住了欄杆,然後默默收緊。

即使不是以力量見長的甲赫型喰種,但體質天生就強於普通人類的神宮涼,很是輕易地捏碎了手下的木欄。

木屑紛飛,有些芒刺劃破了她的掌心,手下的木欄露出了冰冷的鋼筋支架。

果然,銀時和那個時候一樣,毫無變化呢。

即使曾墮入修羅之道,嘗遍世間艱辛,見過生死百態,仍舊如一抹溫柔的銀光,照拂著他人。

隻是呀。

光越亮,影就越深。

所以,她已經不能再待在他們的身邊了。

即使沒有鬆陽老師的那件事。

因為那樣的光,很是礙眼。

一直待在那些人的身邊的話,總有一天,她的鋒芒都會被慢慢消磨,如同溫水煮青蛙,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既不是華美而又脆弱的青花瓷器,也不是溫柔可人的大和撫子。

她是利刃,在殺掉黑沢夏樹前,她都會是見血封喉的利刃。

強咽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顫聲呼喚,在搖晃著站起的阪田銀時,又被獰笑著的夜王鳳仙毫不留情地抓著頭髮砸向牆壁的時候,睫毛微顫,神宮涼終是別開了視線,一直緊握著手下的扶欄,就像是感受不到手下木頭碎片刺穿手心的疼痛一樣,任憑鮮血順著殘破的欄杆滴落。

阪田銀時或許真的是能創造奇跡的男人。

百華的倒戈,頭頂沉重的金屬天花板開啟的聲音,一切來的都是那麼的自然。

吉原桃源鄉本是幕府用來製造艦船的造船所,此時頭頂那個遮擋了所有陽光的閘門被緩緩打開,日光傾城,街上充斥著難以置信的藝妓們歡快的笑聲,暗紫色的直杆傘在她的頭頂撐開,遮去了那抹溫暖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