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紛紛而落,纏綿悱惻的像是一場祭奠。
神宮涼從來沒有那麼的討厭過雨,和渴慕陽光。
大概是因為在這個星球上待久了吧?
總覺得整個星球上,一直都是晦暗而陰沉的,讓人生厭。
「想阻止我嗎?神宮。」撐著暗紫色直杆傘的少年,臉上是她所熟悉的溫潤微笑。
「阿姨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了。」那天追了出去的神宮涼,攔在了神威的麵前,她其實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亦或許,隻是不想承認,她對這個家的溫暖,有了殘存的眷顧。
對於本該毫無人性的喰種來說,這絕對算不上是什麼好事。
試圖通過話語,讓神威停下腳步,雖然她早就知道,像這種柔柔弱弱的勸慰,根本撼動不了少年那顆渴慕著強者的心分毫。
即使渴慕的事物有所不同,但是神宮涼和神威說到底都是同一種人,所以她一直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嗯,我知道。」神威的笑容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像是真的不再關心那個家了一樣,「比起那個來,不如我們打一架吧,神宮。」
「現在的你,還不是我的對手。」神宮涼麵色平淡。
「啊啦,神宮你還真是自信呢。」神威的語氣輕鬆如昔,「你想帶我回去,而我想殺了你,打一架,孰勝孰負不就一目了然了嗎?不過我覺得神宮你是贏不了我的哦。」
他說的是「殺了你」而不是「打敗你」。
「……」神宮涼顫動著長長的睫毛,然後鬆開了手上的傘。
素白的傘,從少女的麵前,旋舞著落下,那樣純白的顏色,一如死者墓前盛放的花圈。
細雨淅瀝,很快就將她身上粉色偏白的和服打濕——那是她去惡鬼那裡拿的藏品之一,惡鬼很喜歡地球上的東西。
右手握在了涼得像是冰塊般的刀柄上,神宮涼微微地歪了歪頭,看著蓄勢待發卻仍舊笑容溫潤的少年,驟然拔刀。
刺耳的出鞘聲與之伴隨著的,是飛速的拔刀術。
那一瞬間的斬擊,隔斷了雨幕,白光閃過,少年側身躲過,手裡的傘近乎是在同時對準了神宮涼的腦袋,開槍。
水滴碰到了子彈,濺在了少女柔嫩的臉頰上,屈膝躲過,神宮涼手裡的月華反架住了少年徑直揮下的傘,類似於鐵勺刮著碗麵的聲音連續不斷地響起,接成了一個長音。
刀順著傘下壓的方向,反使巧力,跟著傘麵繞了上去,直刺少年的白皙的脖頸。
刀尖微微刺破了少年因為常年不曾照耀陽光,而略顯蒼白的肌膚,紅得像是紅石榴籽的血滴滲了出來,滴在了刀尖上,快速鬆手的少年扔下了手中傘,向後掠去。
短短幾次過招裡,少年就已經丟下了手裡的武器,清秀的容顏上,卻仍是那毫無真意的笑容,藏藍色的眼眸裡,像是跳躍著火光般,興奮地躍躍欲試。
反之,完全佔據了上風的少女,卻是罕見得麵無表情。
赤色從少女清澈的淺紫色眼眸裡,一點點地浸了出來,直至那雙漂亮得眼眸,變為了詭異的紅與黑。
持刀直刺,反手,上挑。
憑藉著喰種出色的爆發力,少女總是能很輕易地用手裡的刀傷到少年。
但每每觸及要害的時候,又被少年險險躲過,不一會兒,少年身上就是血肉模糊的傷口了,但他卻像是渾不在意似的,彎了彎唇,竟是讚歎:「神宮果然很厲害啊,不過你的速度比起剛才來好像慢了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