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1 / 3)

機點開網頁,搜索到這首詠歎調,它所描繪的景象是:上帝在沙漠中鋪設大道,帶領他的百姓們返回家鄉。

林潮生的點評與原文同樣隻有一句話:“我們每個人都身處深穀之中,渴望神明與時間將一切抹平。”

結尾寫明了日期和地點,陸辰風讀到最後微睜眼廓,猝然擰緊眉心——林潮生,2016年1月17日,於北京。

第15章

月光堪堪夠到桌角,陸辰風整個人隱匿在暗處,凝視著“北京”二字不動聲色。

半晌,他從後到前仔細過一遍每一頁上的時間與地點,時間跨度為兩年,地點除去首篇的“北京”,第二、三篇的“昆明”,其餘均為“大理”。

林潮生去北京做什麼?又為何會寫下這樣一句話。

那個在陸辰風眼裏永遠樂觀陽光的男人,也曾有過跌入深穀一樣痛苦的經曆嗎?

之後漫長的閱讀解答了陸辰風的這一困惑,整本筆記算是在記錄林潮生心態“由暗向明”轉變的過程。受文字的渲染和影響,陸辰風也像經曆一場從“永無天日”到“柳暗花明”的心路旅程,盡管林潮生沒有寫下自己的真實遭遇,但最終的結果無疑是他看到的那樣,這個人身上始終帶著能夠給予他人溫暖的熱度。

晨光擦亮天際線時,陸辰風翻到最終一頁,奇怪的是,格式變了,少了摘抄,自然也沒有對應的感悟和點評,有的隻是與前麵的內容完全不相符的幾行文字。

林潮生寫道:“我的客人留言說,旅行中的人大多分為兩種,一種,是對世界充滿好奇的,一種,是對人生徹底失望的。但我認為還存在第三種人,是我在他身上看到的,那就是——想要‘重新來過’的。”

陸辰風斂眉在心裏默念出這段文字標注的日期,“2018年3月31日”,他來大理的第二天,寫於他和林潮生第一次靜心交談之後。

陸辰風情緒複雜地合起本子,將它放平到桌麵,壓上去自己滾燙的掌心。整本筆記讀到最後,收尾的這一篇卻並不屬於“寫給最好的林潮生”。

這個本子,這一晚,成了一把珍貴的鑰匙,陸辰風拿著它打開了通往林潮生世界的門。他站在門口望著裏麵或斑斕或斑駁的光影,有什麼東西正悄然萌生在心底。

物歸原處,陸辰風走回房間,興許是剛“偷看”完人家的筆記,又或許是不知該如何調整讀完筆記後的心情。午飯前的幾個小時,他打算兩眼一閉用來補覺,心緒再亂,終究就要離開大理飛回北京了,所有記憶都會封存在這場短暫的旅行中,淹沒於平淡且平凡的歲月。

手機鬧鍾整點響起,陸辰風醒來時靠坐床畔緩了會兒神,原本以為能清醒些的頭腦,似乎變得更混沌、更沉重了。

淩亂地洗漱完揣上煙包,院子裏的吸煙區有一半曬著太陽,陸辰風躲進陰涼裏慌張地點燃根煙,尼古丁席卷胸腔,依舊沒能壓下去自己鈍重的心跳。

怎麼回事?他若有所思地用夾煙的手捋著眉毛。

逾刻便想清了緣由,到底還是和林潮生這個人有關。

有些感情很難界定它是從何開始的,有人認為它應該需要一個明顯的契機,或者關鍵性的轉折點來觸發,繼而深入內心產生情愫,才能使之向著另一層關係質變、推進。

畢竟是三十二歲的人了,其實早已不需要通過某些象征性的事件來印證自己的心意。它的發生可以是一個眼神、一句話、一頓飯、一次散步、一場旅行,無論是其中的哪一個,都足以當作判斷“心動”的證據。

陸辰風焦躁地咬著煙,思緒雜亂無章,他不清楚自己對林潮生的感覺,究竟是從“陌生人”朝著“朋友”關係的轉變,隻是普通的好感,還是另一種能夠牽動心神的、更深更隱秘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