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幾近哀求的聲音:“求你。”

***

二人一馬奔馳在夜色之中。

猊烈一路黑著臉不說話,隻按著懷裏人的指示往他說的地方去。

他荒誕地連問都不問,便按著他的心意帶他出來了。

色令智昏。

今日他不知是第幾次痛罵自己。

終於到了目的地,一個像是無人光顧的鏡湖。

初春仍是寒重,鏡湖倒映著天上的月華,湖水裏麵也是一個粼粼的月,頗有意趣,然這湖雖美,周圍四處卻都是枯敗的草木,淒清得很。

猊烈不知他為何大晚上帶他到了這麼一個不知所謂的地方。

然而眼前之人失魂落魄往前走了幾步,像是很傷心一般:“很美的……這兒合該是很美的……”

猊烈看著他莫名其妙的傷心,不知為什麼,他腦海裏突然浮現了一個畫麵,月色下,那人拔去了簪子,晃了晃腦袋,烏發如雪一般散下來,他回頭一笑,像夜色裏的一隻豔麗的妖精。

猊烈心間一滯,眼看著那人踉踉蹌蹌朝著那鏡湖而去。

那一瞬間,不知怎麼的,他心髒劇烈跳動起來,連想都未曾想,疾衝幾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然而他隻是回首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眼裏全是猊烈看不懂的東西,半晌,卻是反手過來,一把抓著猊烈的手,往密林深處奔去。

一間隱蔽的木屋。

月色永恒地照耀著,撒落一地清輝。

猊烈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他沒有一刻比此刻更加確定他便是一隻妖,比起那些讓人沉淪的溫柔,或是任人魚肉的脆弱樣子,眼前這隻妖精顯然是要了他的命。

他咬著唇,睫羽帶著濕氣,香露一般的汗從他頰邊滑落,滴在他麥色的肌肉盤虯的胸口,妖極,豔至極。

猊烈神智全無,唯有任他擺布。

在潮水滅頂而來之際,李元憫一把捂住猊烈的眼睛,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了下來,他無聲作著口型。

“阿烈,永別了。”

第76章

風停了,密林漸漸歸於寧靜。

時光似乎停滯下來,萬籟俱寂,猊烈陷入了沉沉的睡意,在冷香縈繞中,他的躁動的心無比的寧靜,像是沒入了一汪溫水之中。

也不知這般沉睡了多久,猊烈手指一動,慣性地翻身想攬過什麼,然而展臂一撈,卻是撲了個空,他警覺心間一凜,驟然支起身來。

木屋內僅剩下了他一人。

天色兀自處於暗沉之中,四處像是蒙了一層輕紗似得看不清。

鼻翼間一縷幽香,淡淡的,幾不可聞,卻是分明存在著,猊烈便在這樣的靜謐中坐了許久,驀地起身,匆匆穿上散落一地的衣物,三兩步便跨出木屋。

曖昧的晨色中,荒蕪雜草隨風浮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一片蒼茫,來時騎的駿馬正打著響鼻,甩著尾巴,於不遠處埋首吃著雜草,猊烈瞳仁驟縮,大步流星走了過去,扯住韁繩,翻身上馬,狠狠蹬了一下馬肚,也不管這崎嶇的山路,奔馳在這林間。

晨間的寒風刮在臉上,似刀子一般淩冽,猊烈牙根聳動,麵色冷厲,雙眼似是冒血了一般。

然而,待烈馬衝出密林,急速的馬蹄聲卻是減緩下來。

春寒料峭的野外,一人一馬,就這麼靜靜停駐著,一隻鷹盤旋而過,孤清地喚了一聲,又遠遠飛走了。

天際間一片煙波浩渺,冽風如冷浪卷來,一重推一重,沒有止境。

***

碳火嗶嗶啵啵的,明明滅滅,偶爾升起了幾絲火苗,舔著瓦罐的底部,蓋碗便噗噗噗的響動起來,藥香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