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卻眼神躲閃,沒有勇氣直視溫溪的視線,輕聲道:“……是的,臣隻是在和韓將軍切磋武藝,太過投入才失了分寸,請陛下……太後恕罪。”
溫溪看著高高站在比武台子上的兩個男人,一樣的人高馬大,兩人並排站立,背著手在身後,低垂著腦袋,神情略顯不安,那模樣,簡直像極了兩個打架被老師抓到辦公室裏進行批評教育的且認錯態度良好的小學生。
而自己就是那個操碎了心的班主任老師。
一想到這些,溫溪頓時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罷了,就到此為止吧,若叫人看到,像什麼樣子,都下來,時間不早了,再耽擱下去宮門就要下鑰了,若無事的話就都先回罷。”
趙宸所在溫溪身後跟著如釋重負,還是他媽有手腕啊……
韓釗一聽,立時便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跳下比武台,走到溫溪跟前衝她一禮,“謹遵太後懿旨,那臣這便先告退了。”
溫溪也回以一個微笑,與方才氣勢十足的訓人派頭大相徑庭,笑容明媚而溫和,“嗯,韓將軍回罷,路上注意安全……這兒,回去記得上些藥,有些淤青。”
溫溪衝韓釗比劃著指了指自己右邊的嘴角位置。
韓釗咧嘴笑著,又朝趙宸行禮,而後便退下離開了。
溫溪目送韓釗離去的背影,嘴角還留著些笑意,然後轉回視線,正好就看到緊跟著走下比武台來的某個男人,頓時臉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然後無聲地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什麼看狗比男人!還好意思看!剛剛才給她搞了那麼大一出,她尚且被弄得魂不守舍的,他倒好,居然還有閑心跑來找韓釗打架?!
打得很爽是吧?打不死你!
男人正鼓足了勇氣抬起頭,抬眸將視線上揚,想讓眼尾的那片被擦紅的痕跡能更加清晰直觀地叫溫溪看到,誰知正好就對上溫溪瞪他的視線。
他身形一滯,不再前進,反而顫巍巍地後退了兩步,再次垂下眼簾眼中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那一些光芒慢慢地暗淡了下去……
溫溪故意不去看男人,微不可見地輕哼一聲,拉起趙宸轉身就走。
秦斂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習習微風中飄來小皇帝天真爛漫的話語,“秦卿,時間不早了回罷,記得回去上藥啊~~”
落日餘暉中,那卷著幾片枯黃落葉的涼風格外蕭瑟,吹卷起男人衣擺和發梢的時候,也帶起孤寂、落寞、心灰、意冷、淒慘、悲哀……
***
陳平覺得,這幾天他家爺的心情大概有點不大爽利。
雖然麵上沒什麼特別的變化,但陳平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因為他感覺到最近的日子不大好過。
這位爺的心情不好那他們東院的人日子就不好過,東院的人日子不好過,那西院的就也別想太好過,最後反正整個秦府的日子都不大好過……
書房的門關著,陳平站在書房門口,守在廊下,就是不太像進去侍候著。
他哥哥陳和從院外走進來,看到他站在廊下,衝著緊閉的書房門張望一眼,小聲問道:“爺在裏邊吧?”
陳平一挑眉,也壓低了聲音回道:“在呢?有事?”
陳和略一思索,從袖子裏掏出一張折疊好的信紙遞給自己弟弟,“這是宮裏麵傳來的消息,你既伺候著爺,那你進去呈給他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陳平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這個一點兒都不顧念兄弟情義的兄長,又把信紙給強行塞了回去,壓低了聲恨恨道:“這本就是你的活計,憑什麼要我去,當我傻啊,沒看我都站到守道門外邊來了嗎?要去你自己進去,我才不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