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亭被嚇了一跳,幾步湊上前去,急聲問道:“您這是怎麼了,前一陣子瞧著還好好的呢!”

出嫁之前這段時間,因著那日生辰宴上大長公主的戲言,她實在不好出入大長公主府,沒辦法隻能沈星月偶爾過去瞧瞧她,順帶著讓她了解一下榮樂大長公主的情況。

最近一次見到,還是在嫁入東宮的典儀上,榮樂大長公主作為皇室輩分最高的人出席,寒亭遠遠瞧見了,但因身份原因也沒辦法說上話。

她一直想著找機會來看看老人家,卻不想這一瞧,人卻病成了這個樣子。

榮樂大長公主擺了擺手,示意她先不要說話,轉頭對著沈星月道了一句:“你先出去吧,我和薑側妃單獨說兩句話。”

沈星月抿了抿唇,她實在是不解,姑母對這個薑家的姑娘為什麼如此傷心,三番兩次讓她去看望不說,如今病了竟首先想到的是要自己找借口讓薑側妃出宮來一趟。

雖說之前的接觸中,沈星月也對這位薑側妃萌生了一些好感,尤其是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讓她很難討厭眼前的這個女人,可是祖母如此表現,就讓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母親說的那句話。

定國公夫人曾在壽宴結束的那日,與沈星月談起這位薑姑娘,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這個薑家的姑娘怕不是有什麼妖術,能蠱惑人心。

不然怎麼哥哥的愛騎會見了她就走不動道,就連祖母這樣隻見過她一麵的人,都如此維護。

她站在哪裏不動,眼神不住的在寒亭身上打轉,榮樂大長公主哪裏看不出這個孩子在想些什麼,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語氣加重了些。

“星月!你先出去。”

沈星月有些不甘的咬了下唇,最終還是沒說什麼,走了出去。

寒亭這會兒已經完全沒有心思顧忌小姑娘在想什麼了,她握起大長公主的手,隻覺的那隻手幹枯瘦弱,與記憶中豐滿潤澤保養得宜的手完全不同。

她強忍著心酸,急聲問道:“殿下,您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病了?”

大長公主勉力將身子坐直,神色冷厲的看著她道:“本宮隻問你一句,你需老實回答!”

寒亭被她嚇了一跳,頓時雙膝跪在地上,道:“您問 * 就是,我定知無不言。”

大長公主冷冷的看著她道:“本宮派人去查了薑函亭此人的生平,她哪裏會什麼棋藝,更不用說知曉含笑花一事,你到底是誰,從哪裏知道這事,為何要來接近本宮,是何目的?”

寒亭被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愣住,心中又苦又澀,委屈難言。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有需要自證自身的一天,在這個自己最敬愛親近的人麵前,情緒便是連半刻也繃不住,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她哽咽開口道:“不管您信不信,我就是您養了十幾年的亭兒,我知道這事說起來實在荒謬,鬼神之說,難以令人信服,但我確實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還魂到了這個薑函亭的身體上。”

“我並非有意接近您,隻是那日看著您形容憔悴為我憂心,我實在是心中難過極了,我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她說完便跪坐在地上,眼淚簌簌的順著臉頰落了下來,偏偏哭的還沒有一點聲音,委屈的好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半晌才有一隻蒼老枯槁的手落在了她的臉上,替她揩了眼角的淚水。

她隻聽到老人歎息的聲音。

“都死過一回的人了,怎麼還是半點本事都沒長,你這叫我怎麼放心的下。”

寒亭立時抬起頭,隻見大長公主蒼老的臉上滿是無奈心疼的神色,她便在也忍不住撲到老人懷裏痛哭起來。

在這世間,也許隻有眼前這個老人,能讓她如此放下心中戒備,不懼怕被傷害,將自己真實的精力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