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稹握住匕首,將它輕輕轉動了一下。

他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 ,緊咬著下唇,身體也疼的顫唞痙攣起來。

而半空中的寒亭,卻隻能焦急又無助的看著這一幕,巨大的恐懼和內疚襲來,心髒仿佛被一隻手緊緊握住。

她想哭,但卻沒有眼淚可留,強烈的刺激甚至讓她半透明的軀體都微微顫唞著,像是要消散而去。

而此時的謝稹仿佛也感受到了,他抬起頭,像是安慰一樣的笑了笑。

蒼白的臉上,笑容疲憊又帶著安撫。

匕首被他拔了出來,鮮血瞬間濕透了他的衣襟。

謝稹將那張黃紙符裹在匕首上,湊到了已經熄滅的佛燈前。

隻見,瞬息間,鮮血浸透的黃紙竟然燃了起來,火苗順著匕首而起,將那盞佛燈重新點燃。

謝稹黑沉的眸子裏瞬間倒映出了溫暖的火光。

而寒亭,直覺有巨大的吸力傳來,將她牽引到原本的身體上。

然後,便失去了所有直覺。

而原本無聲無息躺在地上的人,眼角處閃過一道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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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啷——”

染著鮮血的匕首應聲落地。

謝稹再也支撐不住的倒在寒亭身前。

他費力的抬起手,在寒亭的眼角攜過。

濕濕的,有些溫熱。

謝稹眼睛彎起,很是開心的笑了一下。

·

天色將明,晨曦已至。

寒亭緩緩的睜開雙眼。

眼前已是熟悉的帳幔,這是鳴鸞殿的布置,微轉過頭,小梨靠坐在腳踏邊打著盹。

窗外蒙蒙亮的晨光讓室內顯得沒有那麼昏暗,一切都一如往常,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是夢。

她怔怔的想著,他們的爭吵,謝稹離去,她突然陷入昏迷,魂魄出竅,皇帝薨逝,翠翹死了,謝稹取了心頭血——

謝稹!

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掀開被子就跳下來了床。

小梨被她的動作驚醒,正迷糊間見她隻穿著寢衣,未著鞋襪的就站在地上,嚇了一跳。

“娘娘,怎麼了!”

寒亭卻似未察覺,隻是紅著眼睛急道:“太子呢,太子在哪?”

小梨從未見她如此神色,嚇得忙道:“太子應該在承光殿,兩個時辰前,太子派人將您送回來,又叮囑奴婢好生照顧,便沒有再說其他的了。”

寒亭一聽就像往外跑,忙被小梨攔住。

“您先穿上衣服鞋子啊,外麵可下著雪呢!”

寒亭卻懶得理會,隻隨便套了雙絲繡鞋子,又扯過一個毛皮鬥篷將自己圍起來就跑出了鳳鸞殿。

小梨見狀也隻能是跟著跑了出去,暗罵平安這一頓打挨得真不是時候,不然好歹能幫忙攔著點。

承光殿離鳴鸞殿不算遠,畢竟都在東宮內。

隻是這兩日雪大的很,地上雪積了厚厚一層,又因為昨夜皇帝薨逝,宮裏忙做一團,竟也沒有人將道上的雪清掃幹淨。

寒亭跑到承光殿的時候,鞋子已經濕透,就連寢衣的褲腿膝下也是濕了一片,可她卻覺不出冷來。

承光殿門前站著許多人,這麼一眼望過去,盡是些被朱佩紫之人,俱是內閣重臣和有分量的皇室宗 * 親。

此時見著一女子披散頭發,披著雪白狐皮大氅急奔而來,都是有些驚訝。

“這位是——側妃娘娘吧?”

眾人麵麵相覷。

宗室裏有些備份的此時正想站出來說兩句,卻沒想到這位側妃娘娘連個眼風都沒給他,徑直往殿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