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霧:“不想吃,想去床上躺會兒。”
他急於想找到一個能夠完全擁有程硯的溫暖姿勢,想要用手腳纏住程硯,不想他被後悔和懊惱層層覆蓋。
一別經年,於生命的盡頭相遇,該是歡喜的。
“累了嗎?”程硯問。
池霧胡亂點頭:“累,去完天梯都是累的。”他拉程硯的手進臥室,很快脫了衣服換上舒適的睡衣,爬進床裏麵,拍了拍外側:“快過來。”
程硯順手把窗簾拉上,房間裏暗下來以後,他脫衣服上床,曲起手臂在空氣裏停了停。
“怎麼了?”池霧壓下他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
程硯將他往懷裏緊了些:“想起以前抱你睡覺的時候。”
“給你看這個。”池霧昂起下巴,從領口抽出紅繩,“它還留在我這兒。”
紅繩顏色入深,戒指十幾年如一日地被池霧戴在胸口,卻還光澤依舊。
程硯觸到戒指上帶著的池霧的體溫,在溫度轉涼之前,他用手心包住。
“有點扯我脖子了。”池霧用手指戳戳他的臉,“你好像變得不太聰明了,傻傻的。”
程硯回神,抿唇露出個很淺薄的笑,將戒指放回他領口裏,再給池霧把被子掖了掖。
“我不冷。”池霧扯他胸`前的衣服,言歸正傳,“以前所有的事都想起來了?”
程硯“嗯”了一聲:“後來的我也知道。”
池霧在他懷裏愣怔,抬眼對上程硯的眸子,忽然明白為什麼程硯醒來以後一直罩在悲傷之下。
“我……”池霧用手蓋住他眼睛,慌張問道,“是說你離開以後嗎?”
“嗯。”
池霧懊惱地側了側身,眼睛看著天花板:“哦。”他又歎氣著“哎呀”了一聲,煩躁地用腿踢程硯,“我又不是故意的。”
程硯撐起身看他的臉,池霧就把他推走,程硯靠過來,他又推走:“你別看我!”
“現在隻想看你。”
池霧背過身,又翻回來:“你不會是後來那隻小狗吧?!”
“嗯。”程硯說。
“我就知道,哪有狗那麼黏人的。”池霧扶額,“你怎麼會變成狗呢?!”
他本以為程硯隻會想起曾經的事,所以一直期盼著他能恢複記憶。
程硯離開以後的那段時光,他從來就沒有打算要讓程硯知道,他不會說,即使程硯問,也隻打算含糊著用一些“生病然後死掉了”之類的借口回答。那些日子他過的難堪,不像人也不像鬼,程硯一旦知道,不知道會怎麼後悔和難過。
池霧想要程硯輕鬆,他想讓程硯知道,他留給那時池霧的選擇,讓池霧後來過的很好。
其實程硯撒了謊,一個不算高明甚至有些俗套的謊,池霧當時也知道,但他願意聽程硯的話走下去。
即使是一個人孤獨的走下去,他也願意,隻要是程硯說的話,就算數。
人非聖賢,無法做到痛失所愛也無動於衷,池霧控製不了自己,選擇了一個狼狽的方式為程硯的謊言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他接受自己的無能,但不想讓程硯感到後悔。
“這件事說起來太長了。”程硯拍他腰,“不是累了嗎,先睡一會兒。”
本來池霧是不太困的,他覺得自己能看程硯看三天三夜,但就被程硯這麼一拍一拍的,他當真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天昏地暗幾時,身邊的人忽然把他一把抱住,嚇得他登時一睜眼,他歪過頭看程硯:“出什麼事了?”
程硯也是有些迷茫,半晌才揉眼睛:“應該是噩夢。”
池霧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做什麼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