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個世紀,遲瑧幾乎是馬上判斷出這個結論。
辛麒心中維持了十幾年的師娘形象轟然崩塌,畫上的人明明是一副女人打扮。
“這很好理解,那個時代民風不開放,很多身份不能明言,從這個牌位寫的是愛人,而不是妻子就能推斷一二,你義父應該是跟他結婚了的吧,也許對方早早去世也有時代的原因。”
遲瑧說到這唇角輕輕一勾,“當然,我不敢妄加揣測。”
辛麒沉默著,仍是一副認知崩塌的模樣,畫上的人如今細看來,真的骨架就不太像女人。
隻是以前他因著“非禮勿視”的禮節在,從來沒多看,他義父居然也從小看著他,一聲聲問,義父義父,師娘是個怎樣的人時,撫著胡子嘿嘿笑。
“怎麼,接受不了,難不成……你覺得同性戀有違人倫?”遲瑧一言驚耳。
辛麒連連擺手:“怎麼會,隻是義父一直對那人以妻子相稱,我就以為……”
他確實沒往那方麵想,遲瑧也知道,隻是還是要故意這樣說,雖然心裏腦補的是一個糯米團子奶聲奶氣追在小老頭後麵要師娘的辛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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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桐裏是一個具有悠久曆史和典型水鄉風貌的古鎮,風景優美,鎮外四麵環水,由無數小橋連接。
漫步在古橋上,飛簷翹瓦,青牆紅閣,綠樹蔥蔥,有一傘坊躍入眼簾。
“母親,我回來了。”
跨過門檻,辛麒輕呼一聲:“母親!”
遲瑧轉頭望他一眼,還未來得及詫異,辛麒對自己母親的稱呼。
就見辛麒少有的不冷靜衝到庭院的簷下,緊張地輕聲呼喚躺椅上的女人。
別人有直接叫媽的,有肉麻地叫媽咪的,辛麒卻是一口一個拘謹的詞彙母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母子生分了呢。
“睡著了吧。”遲瑧不得不提醒。
躺椅上的女人有著甜美的睡顏,神情恬靜,秀外慧中,這種熟睡也能吸引人的美不在於皮相,是骨子裏透露出來的氣韻內華。
果然不一會兒她就在辛麒的呼喚中悠悠轉醒,慵懶撫額。
“子衿啊。”
子衿,寓意清正廉明,生而帶有悲憫憐愛之心,善解人意,擁有不俗之才,亦溫文儒雅,清新淡雅之人。
居然是辛麒的字。
遲瑧瞥了眼辛麒,辛麒輕輕鬆了口氣。
“方才做著油紙傘,太無聊了些,不知不覺睡著了,嚇到你了吧,我這個渴睡症啊。”
遲瑧微異地發覺,辛麒母親辛荑的最後一句話是在對他解釋。
對方淺笑宴宴望著他,是和辛麒如出一轍的溫柔神色。
溫婉清麗之餘,絲毫不見老的白嫩臉蛋上一派天真爛漫之色,看著竟不像三四十已為人母的人。
明眸善睞,顧盼神飛間,生動之極。
“母親要休息,也該到屋裏去,外頭涼風大,如果不是今天我回來了……”
辛麒還沒說完,遲瑧眼神就瞟過去了。
“哎,又來了。”果然辛荑揉著頭,半是無奈半是打趣,“你有你的生活,總是掛念我做什麼,你不回來,不就不知道母親在哪吹冷風了嗎。”
辛麒揚聲:“母親!”
遲瑧手心抵唇差點笑出來。
這兩母子怎麼回事,說話方式莫名有趣,尤其是辛麒回了家,那個文縐縐的勁更甚了。
跟自己家人說話也是拘著禮數,一板一眼的。
還有一個好像不歡迎兒子回家的母親。
辛麒介紹遲瑧時滿是歉疚羞愧,為自己不夠孝順。
辛荑搖搖頭,虛點著他頭道:“你這次唯一做的讓母親高興的事啊,就是帶回來了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