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淡淡道,“你退到我身後。”

沈芙乖乖聽話。

順著勁瘦有力的指節看過去,檳嵐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和血水,勉強站直身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不用謝我,”季懷旬看都沒看他一眼,鬆開手,眉梢掛著漠然的平靜,冷冷道,“若不是沈二——”

餘光掃過沈芙,季懷旬驀然停住了話。

不知道為什麼,經過昨夜之事,季懷旬覺得再稱呼沈芙為“沈二小姐”,似乎有些不妥。

但哪裏不妥,他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最好還是換個別的稱謂。

停頓片刻,季懷旬輕咳了一聲,神情難得浮現出幾分不自然,語氣也帶了別扭:“咳,若不是……夫人心善,存了救人的意思,我也絕不會出手。”

聽到“夫人”兩個字,沈芙紅了臉,手指悄悄絞在一起。

看著麵前兩人微小的眼神交流,檳嵐心中不知道為什麼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被他強壓下來,到嘴的“姑爺”怎麼也喚不出口,隻是道:“原來是石公子。”

季懷旬頜首,目光瞟向遠處,意有所指:“剛剛那人……”

那個方向。檳嵐心領神會。

“那人是我的妹夫,平日遊手好閑,手腳又不甚幹淨,避開官府的人還來不及,是斷不敢去報官的,剛剛那樣說也隻是逞逞能罷了,”檳嵐回道,“公子不必擔心他會惹出什麼亂子。”

收回目光,季懷旬“嗯”了一聲,眉宇間還是冷冷的,沒什麼表情的發問:“聽你剛剛的意思,沈將軍是出事了?”

檳嵐之前隻是模糊感受一股淩厲的攻勢,本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但此時正對著季懷旬,那陣威壓越來越真實,直壓的他喘不過氣來,甚至隱隱有了想要屈服的感覺。

但有些事情,檳嵐並不想對除沈芙以外的人說,咬牙忍住內心的怯懦,轉移開話題:“二小姐,石公子,我記得前麵不遠處有一個客棧,不若去那坐下,再叫壺熱茶,容我好好將事情的原委清清楚楚的說與二小姐聽。”

“說與二小姐聽”,檳嵐自認為自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季懷旬輕笑一聲,眉睫微動,浮起不耐煩的倨傲,聲音冷冷,“也就是說,你們談話時,我需要回避?”

檳嵐梗著脖子看他,道:“是。”

氣氛一時變得十分微妙。

沈芙沒察覺到身旁兩人不對勁的地方,辨認好了客棧的方向,就率先往那處走,隨口道:“沒事的,檳侍衛,懷君不是外人,這些事情不用隱瞞或者避著他。”

聞言,季懷旬輕飄飄地掃了眼檳嵐,又似乎無意的對著他整了整袖口處被沈芙拉扯出的折痕,才抬腳繼續前行。

檳嵐噎了噎,咬牙也跟了上去,“……一切自然都聽二小姐的。”

客棧內,桌麵上杯盞中的茶水漸涼。

“陛下既然下了旨意,就算是刀山火海,將軍都得去,更何況隻是怪病頻發的城角。將軍本來打算孤身前去,是我放心不下執意要求跟著一起的,”檳嵐苦笑道,“我本還想著能保護將軍,沒想到不過一天,連著那位禦醫,我們三人皆患上了這個怪病,連夜被人送回了府中靜養。”

“而比起我,將軍的症狀又要更駭人,沒有大夫敢前來,府內仆役皆是人心惶惶,流言蜚語止都止不住。連夫人和大小姐都認定將軍必死無疑,不僅不向宮中報請禦醫,甚至連將軍所在的屋子都不願意接近,任由將軍自生自滅。”

看出了妻兒對自己的疏離,沈行業深感寒心,氣急攻心之下,竟然高燒不退,變得昏迷不醒起來。

檳嵐歎了口氣:“我悄悄溜出府,本隻是想去醫館抓幾味退燒藥,可見了我的模樣,沒有一家醫館願意聽我說一句話,更別提抓藥了。我這次來找妹妹,也隻是想求她幫我個忙,抓些藥給我,沒想到卻被……”話說到這,檳嵐停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