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雷霆,也不會傻到公然與朝中勢力作對,給自己徒添麻煩。
為了安撫下放的大臣,也為了將前朝的臣子分散開來,鄭勇帝不得不做做樣子,用借口將他們指派到城外的各個縣城為官。
可鄭勇帝不會想到,近年因著狼孝山的牽頭,京城外各縣的前朝忠將又知道皇長孫還活著,紅著眼慶幸之餘,也就慢慢有了聯絡。準備了數年,他們終是以忠心為線,手握兵馬,編織成了一張包圍京城的鐵網。
萬事俱備後,隻等季懷旬一聲令下,他們便能衝鋒陷陣,繼而收攏京城。
可眾人也都明白,戰爭一旦開始
便少不了殃及無辜百姓。
“昕德太子以‘仁’聞名天下,”在狼孝山會麵商議大事時,有位粗脖子的大漢猶豫道,“我們卻打著太子的旗號將眾生陷於水火,這實在是……”
頂著塵土從各縣趕來的將領們也都麵露難色,顯然也是在顧慮這一點。
一籌莫展之際,他們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季懷旬。
也是怪事,季懷旬在其中年紀是最輕的,當遇上未解難題時,他們又偏偏隻信季懷旬,凡事都依著他的意思。將領們都是經曆過大浪的,除卻季懷旬的身份,這裏自然有別的信服在裏麵。
季懷旬手執書卷,眼都未抬:“誰說要攻打京城了?”
眾將領先是一愣,明白過來又喜笑顏開。
對啊!鄭勇那王八羔子在哪窩著,他們便打哪,又何必驚動整個京城替鄭勇帝受累!
再加上沈行業又送來了京城防布圖,是以計劃又變成了借著石銘入宮的機會,由麵生的將士扮成石家的車夫混進宮城內,與蒙了麵的季懷旬彙合後一同打探宮內守防的兵力。
計劃並不嚴謹且變數繁多,但有季懷旬前後籌謀,倒也平安無險的推行到最後一步了。
雖是最後一步,但也是最凶險的一步。季懷旬無意隱瞞沈芙什麼,但也不願意將她陷入困境之中。
“今日我有要事在身,需同石銘一道前往宮門,既分不來心護你,而單留你一人我又怎麼放心得下?”季懷旬輕歎,俯身在沈芙額角留下一吻,“你就安心在府中歇息,等過了今日,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沈芙心中有些失落,但還是乖乖點頭。
磨磨蹭蹭間時辰已經不早了,季懷旬起身收了一側的帳簾,正穿著外袍,突然又聽沈芙“啊”了一聲,似乎想到什麼極巧妙的主意:“懷君!”
見季懷旬轉過頭看她,沈芙眼裏亮著光,一骨碌裹著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叫嚷道:“我可以去紀夫人那裏!”
在狼孝山不過見了一麵,沈芙卻對紀雲印象十分深刻,她被養在深閨,沒什麼過人的膽識,最是羨慕如紀雲一般的女中豪傑,知曉內情後總纏著季懷旬問話,意外知曉紀雲關了卞城的酒館後,又在城門口不遠處開了家專賣時興布料的鋪子。
“男人們做事的時候,女人若能聚在一起說說話便再好不過了,”沈芙跪坐在錦被裏,慢慢往前挪,眸子比幼鹿還要靈動上幾分,“正好這幾日我想選些布匹做衣裳。”
見季懷旬麵上有了鬆動意思,沈芙再接再厲,一狠心咬了咬舌尖,眼眸瞬間變得濕漉漉的,好不惹人憐愛。她撅著嘴,眉眼也耷拉下來,“雖然我實在是想出門,但若夫君實在是擔心,我也就——”
迎著沈芙期期艾艾的目光,季懷旬側過臉想要狠下心拒絕,但猶豫片刻,他還是鬆口:“好。”
“我就知道夫君最好了!”沈芙喜上眉梢,一躍而跳在地上,“我這就收拾收拾!”
沈芙其實對花花綠綠的布匹沒什麼興趣,但平日見季懷旬總穿那麼幾件暗色的衣裳,沒半點顏色,心裏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疼,便總記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