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石銘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重回宴席之中,季叢毫無愧疚的看著他,指了指旁邊的位子,示意石銘坐下。
季叢的動作十分溫暖,語氣裏卻滿是嘲笑:“二公子,不知道你瞧見沒有,方才見你落水,現場卻沒一個人想要跳下水去救你。由此可見,嘖嘖……你的人緣不太好啊。”
“嗬!你的風評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石銘端起薑茶,惱怒的反駁他:“說我沒有叫好的朋友,那你的人緣就好?”
“就你那樣討人厭的死樣子,如果當時換做是我推你下去,你也會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隻能自己一個人孤獨又尷尬的爬上來!”
季叢突然有些沉默。
“怎麼了?”石銘得意洋洋的瞅他,“被我戳到痛處了吧?”
“不一樣的。”季叢的臉色很白,帶著涼意。
嗬,小樣,還嘴強呢。
石銘在心裏嘲笑他。
“我不會水,”看著石銘,季叢的目光很靜,“如果當時是我掉進水裏,沒有人救我,我便隻能被溺死,爬不上來的。”
端起酒杯輕抿一口,季叢淡淡道:“所以我和二公子的下場不會一樣的。”
聽著這些話,石銘背後有些涼,又覺得他有點可憐,入口的薑茶好像沒順道流進胃裏,倒是拐了個彎辣的他心肝有些疼。
扭捏了一會,石銘哈哈幹笑了好幾聲,拍了拍季叢的肩膀:“說什麼呢?”
“你這話說的也太喪氣了,”石銘心裏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安慰他,“別擔心,若你真的有了生命危險,我還是會救你的。”頓了頓,石銘又不自然的板起臉訓他,“喂,以後可不能別再胡說八道了。”
季叢驚奇的轉頭看他:“你當真了?剛剛那些話都是我瞎說的。”
“嗯,瞎說的……什麼,竟然是瞎說的!”看著季叢絲毫不作偽的眼睛,石銘幾乎氣得要跳起來了,“你怎麼能這樣!虧我還——”心疼了一瞬。
“我剛剛說的當然是瞎話啊,”季叢笑盈盈的看著石銘,理所當然道,“我是秋試榜首,又是中書省下一任中書令的有力候選人,那些新官正愁沒機會能巴結上我呢,有這樣一個好時機能讓我報恩,又怎麼會對我見死不救?”
工於心計!蛇蠍心腸!
石銘被季叢氣的腦子發昏,在心裏默默用盡畢生所學的四字成語罵著他。
正詞窮著,石銘察覺身旁有人在他肩膀處輕拍了一下。他轉過頭,奇道:“左大人?你不是一直跟在長兄身邊護著嗎,怎麼有空來我這?”
左叁搓著手上焦紅的印記,麵色難看。
“宮中各處都查探的差不多了,大公子派我來傳個話,讓二公子在宮宴結束後與一位名為季叢的新官同乘離宮,”左叁搓著手上焦紅的印記,麵色難看,“少夫人在宮內出了事故,大公子也因此受傷,我們便都不再逗留宮中,先行離宮了。”
沈芙也入了宮?!
石銘有一肚子話想問,但瞧見左叁眉間掩藏不住的焦急,知道事情不簡單,便隻道:“明白了,我結束後也去紀夫人那與你們彙合。”
左叁略一點頭,悄悄退出人群,幾步沒了蹤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醫女還在為沈芙診治,紀雲和肖齊鳴都是一臉死色,兩人對望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瞧出不安和自責。
肖齊鳴長長歎了口氣,抬手想錘錘他自己的榆木腦袋,可動作有點大,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左叁的手指,引得左叁皺著眉“嘶”了一聲。
“怎麼了?”肖齊鳴看向他的手,道,“靠,左叁兄,你的手指怎麼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