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體育老師身邊,踮著腳伸長脖子往他手中的項目名冊看,聽動靜像是正對他這種“武斷的安排”表示抗議,強烈要求“民主選擇”。

  兩人沒有去湊熱鬧,而是走了幾步台階坐到一旁的看台上。起了一點細微的涼風,光線從糾纏交織的枝葉中投下來,落在他們的腳邊。

  江瀟有些散漫地把手壓上後一排的台階,長眸微眯著看向前方,紀喬用餘光掃了一眼對方的側臉,忽然想到了鄰居家那隻喜歡趴在太陽底下曬肚皮的貓,也總是這樣懶趴趴的樣子。

  “醫院那邊怎麼說的?”貓卻忽然開了口。

  “?”紀喬懵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應該是在說他去醫院檢查那天的事:“怎麼突然問這個。”

  “不是突然,上次我就想問了。”

  “那怎麼不問。”

  “本來想等到你自己想說的時候。”江瀟微聳了一下肩,語氣聽起來很隨意。

  “........”紀喬不覺一怔。

  現在已是入了秋,空氣中浮著點桂花的淺香,大概是這種氛圍確實適合閑聊,靜了幾秒,他捏著手裏的巧克力包裝袋,“哢呲哢呲”幾聲輕響,淡聲說:“其實沒什麼,就是正常分化了,醫生說最近要多注意點。”

  “嗯。”江瀟點了點頭,卻沒接話或是評價什麼,顯然是在等他繼續往下說。

  紀喬抿了一下唇,視線落向不遠處樹葉上的星點陽光,麵上神色還是平靜的,又或者說,他總是讓自己保持平靜:“不過抑製劑的事很麻煩。”

  “麻煩?”江瀟聞言輕輕皺了皺眉頭,“為什麼會麻煩。”

  “我平常要兼職。”紀喬斟酌著把事情壓縮到了最簡單的範圍,“所以抑製劑這種東西打太多不行,可是不打也不行。”

  同桌算一算也挺久了,但他們彼此之間其實很少談論過學校以外的事情,江瀟忽然就回憶起了程煜之前說過的那句“喬哥他還挺忙的”。

  他想了想問:“兼職累麼?”

  “還成吧。搬搬東西什麼的,時薪過得去。”

  “也不能不做?”

  “不能。”紀喬搖頭,“我們家就我和我媽,她........身體不是特別好,總之平時需要多補補。”

  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後,卻是紀喬自己先頓了一下。他很少和別人這樣開誠布公地聊起這些事,可江瀟問了,他就自然而然地說了,雖然三言兩語很簡單,卻沒什麼隱瞞——哪怕他和對方隻認識了剛滿一個月的時間。

  “我一個人來的江城。”

  沉默間,江瀟冷不丁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嗯?”紀喬懵了懵,沒反應過來。

  他偶爾露出這種表情時實在是有點兒呆,江瀟繃不住笑了下:“還記得我額頭上那個疤麼。”

  紀喬點頭。

  “受傷之後我玩賽車的事被家裏發現了,他們很生氣,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做無意義的事,所以吵了一架之後就把我轉學了。”

  江瀟說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但紀喬卻大概能想象到當時的場麵。隻是他對於這樣談心的情境很陌生,罕見地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隻能幹巴巴道:“幹嘛和我說這個。”

  “想說就說了。”

  “秘密這種東西,本來就要交換著聽才有意思。”江瀟側了側頭望過來,少年Alpha眉梢那點猖狂不凡的意氣落到唇角,勾成一個簡單的笑。

  “..........”

  紀喬和他對視一秒,握著巧克力的手指不自主輕輕動了動,像是什麼東西在鬆動的預兆。

  雖然是在高二這樣的年紀,但他和同齡人的交流其實並沒有多少。自從他爸去世之後,為了接過保護媽媽的責任,他的課餘時間幾乎都被零工占滿了,而高一時,全班連老師帶同學又都對他避而遠之,所以到目前為止,他可能連幾個正經的交心朋友都沒有——也就程煜能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