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在感知到第一聲細微的殼裂聲時,示意殿內安靜,然後把龍蛋擺到榻中央,人蹲到榻旁。

滄沉一直都在,整個幽明殿也早在三日前被層層結界籠罩。

岑羽蹲下的時候,滄沉的神識穿過細碎的殼縫,探向蛋內。

那是一條……

滄沉神色微頓。

趴在榻邊的岑羽全然沒有注意到滄沉的臉色,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蛋,滿心期待,心念間腦海裏又有了龍崽破殼的畫麵。

他想,這次不像上次,完全就是個正經破殼的過程。

那現在裂縫了,這縫一開始又細又淺,等會兒就該越裂越深,越裂越大。

蛋殼如他所想,真的越裂越深,越裂越大。

岑羽:!

岑羽腦海中的畫麵繼續:裂得夠深夠多了,龍崽就要在裏麵伸頭伸尾再伸爪地動來動去。

龍蛋如他所想,蛋殼裏拱來拱去,從裏向外。

岑羽:!?

還真和他想的一樣?

岑羽開始故意想:爪子呢,爪子應該已經從蜷縮的龍身裏拔|出|來了吧?

蹬,用力蹬,一腳蹬破!

龍蛋某一處殼麵開始從裏向外的凸、凸、凸,連凸幾下後,“哢”一聲,一隻粉白的龍爪筆直地伸了出來,在蛋麵上蹬穿了一個洞。

岑羽終於意識到原來他可以靠意念“引導”破殼的整個過程,連忙想:加油!龍身在破殼的地方擠一擠,馬上就能出來了。

緊跟著,以那踹穿的蛋洞為圓心,裂縫更曲折更深邃地在蛋麵上向四周蔓延,蛋內的龍崽也似是在不停地伸展龍身,尚且完整的殼身上已逐漸能顯出龍的體態。

終於,愈來愈緊促的哢哢聲中,蛋殼整個碎裂,龍崽破殼而出,滾落在榻,掉在岑羽早已鋪好的雲巾上。

定睛一看,竟是條渾身赤紅的……

滄沉幽幽道:“母龍。”

岑羽驚喜,還真是條小女龍!?

小家夥驚喜不起來,它剛破殼,用盡了渾身能用的力,累死了,在雲巾上拿爪子刨了兩下,便很快閉上眼睛,把自己重新蜷縮了起來。

它與小球剛出生時的模樣差不多,也是嫩嫩的如蠑螈幼崽的樣子。

不一樣的,便是那對赤紅色的眼珠,還有那通身緋然的鱗甲。

一條小赤龍。

而這小赤龍不似小球從前在人間誕下時那般生龍活虎,一破殼便蔫蔫的,盤龍身都盤得有氣無力。

岑羽就怕這別是難產缺氧,趕忙看向旁邊的滄沉。

滄沉卻對這新生的龍崽露出一副思考神色,眼底帶著些微的陌生。

過了會兒,滄沉才看向岑羽:“它隻是困。”

岑羽奇怪滄沉的表情:“怎麼了?”

他這還是第一次從滄沉臉上見到這種類似“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這不都已經是第二條龍崽了嗎?

又不是第一次孵蛋。

並不知道,於滄沉、乃至於整個龍族來說,這條小赤龍的意義遠勝過小球。

因為但凡是孵出的龍崽,無所謂出生早晚。

滄沉之所以感受陌生,完全是因為,這是一條小女龍。

而母龍意味著,它與滄沉、與榕原,與他們這些公龍是不太一樣的。

也意味著,血脈的天然延續。

岑羽這是不知道這些,但凡知道,都要打個響指,掐碎這些八竿子還沒一撇的“意義”。

母龍就意味著生小龍?

別了吧,萬一人小姑娘長大了以後堅持單龍主義、不婚不育呢?

二寶剛誕下,岑羽護崽心態爆棚:我閨女剛出生,什麼特殊意義都是屁。孵崽子這種事,就別辛苦我二寶了,反正我能孵,還是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