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被震得目瞪口呆。

那名酒店員工趕緊道歉:“再不用這種事打擾您了。”

“不過……您和亞瑟昨天的表現,確實很……”

正好胡安托著滿滿一餐盤的食物過來,那名酒店員工實在不好意思說下去,向羅伊鞠了一躬,趕緊走了。

胡安在羅伊對麵坐下來,張口先給自己塞了一枚白煮蛋,三口兩口吞下之後,才問羅伊:“那個侍應生是不是在問你和亞瑟的‘神仙愛情’?”

羅伊頓時淩亂。

亞瑟是他此生最厲害的對手啊!

“你們在想什麼呢?”

胡安擺擺手,說:“我我我我瞎說的……你千萬別將這事兒放在心上,也別受影響。”

“我能明白你,遇到惺惺相惜的對手,是一件好事。”

胡安似乎想起了麥克勞倫車隊的某人。

“就算是‘磕’你們倆的人再多,你們自己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不就得了?”

羅伊的手指在餐桌桌麵上輕輕地敲著。

在比賽到來之前,這件事他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打算多想。

有亞瑟在,可以恰如其分地催生他的好勝心,能讓他在比賽裏發揮得更加出色。

“不過……羅伊,你把人家當對手,人家那邊也是這麼想的嗎?”

胡安往自己嘴裏塞了滿滿一大口麥片,含含糊糊地說。

羅伊敲擊桌麵的手指竟漸漸停下來了。

亞瑟……也是這麼想的嗎?

他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畫麵:那是亞瑟的雙眼,眼裏寫滿了震驚與憤怒。

那是他重生之前最後一點記憶。

羅伊上輩子的最後一刻,遭遇了嚴重的摔車。

他估計自己不是摔死了,就是摔成了植物人。

但是這摔車事件為什麼會牽扯上亞瑟,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按說,不應該。

多年的老對手,羅伊百分之百地相信亞瑟的人品,兩人相爭了十幾年,一直是光明正大的競爭。

所以羅伊也不明白他保留的這一點點記憶到底意味著什麼。

眼看著羅伊輕輕地敲著自己的太陽穴,陷入沉思,胡安在對麵連送到嘴邊的勺子都給忘了。

難道……羅伊真的琢磨起亞瑟的心思了嗎?

在隊友們眼裏,這兩人的關係其實挺明確:就是一對實力相當的對手兼朋友。

不過,看亞瑟的態度……那邊好像要比羅伊要主動一點啊!

“羅伊,羅伊,別分心,想著你的比賽、今天的比賽……”

胡安慌了,連忙伸手去羅伊眼前伸手虛晃。

“我沒有分心!”

羅伊抬起頭,他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平靜,雜念已經從他腦海中完全排除。

“什麼都無法阻止我衝向終點——”

*

“羅伊,羅伊……”

遙遠的呼聲傳來。

“羅伊,站起來,你站起來啊!”

這次他聽清了,是耳機、耳機裏傳來的呼聲。

“你說過的,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打倒你,請你不要,請你不要……”

對方應該是想說“不要放棄”。

可是羅伊的字典裏,從來沒有“放棄”兩個字。

所以他根本聽不見。

羅伊一翻身坐起來,伸手一摸自己頭上的頭盔還在,再看身上,還是鮮豔的黃衫。

他還活在這個未滿21歲的夏天裏,在環法的賽道上,為了捍衛身上所穿的這件領騎衫而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