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之後的日子就有了更多的期待,畢竟生活會為我們安排一次次不知結局的考驗與難關。
你告訴我,你要去市裏參加一個演講比賽,是代表我們學校去的,就你一個人。你花了好幾天的時間,一直在寫稿子,反反複複地修改,寫了一次又一次,還讓我這個文科生幫你添加一點政治方麵的名詞來撐撐場麵、唬唬人。雖然又是很多個夜晚我們不能聊天,但是我也支持你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我也要好好學習,我沒有那麼多的事情需要忙碌,但是至少要在學業上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
比賽的那天是個下午,早已經過了立春的時節,下午的陽光將街道上的積雪烤得烏蒙蒙的,柏油馬路上泛著水汽,在陽光下透著亮,這樣的天氣雖然看起來溫暖,但是實則卻也散發著刺骨的涼意,隻不過被隱藏在溫暖的陽光下,大部分的人都無法察覺。
你的老人機不足以支持你上網,但是中午的時候你還是會借小飯桌阿姨的手機和我聊上兩句,我特意早早地吃完了飯給你發了好長一段的加油,希望你能早早看到,然後就去睡覺,養足精神麵對下午的比賽。
上課的時候瞟了一眼表,再過十幾分鍾就該是你的比賽了。
再次看到你的時候是晚自習前的吃飯時間,你沒有穿校服,深藍色的羽絨服在一堆紅校服裏非常的顯眼,所有人都是急忙向外跑的,隻有你做一群紅校服裏的逆行者。我從你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走廊裏的人已經不多了,我早就看見你了,抬頭看你,你竟然都沒有發現我,我喊了你,你半天才回過頭來,好像有一些恍惚。
那是離一樓大廳不遠的走廊,冬天的下午雖然時間並不晚,但是外麵除了天邊殘剩的一道紅線樣的火燒雲,便再也透不進什麼光亮,昏暗的走廊離了同學們的熙熙攘攘,感應燈也已經滅了好久。你轉過頭側立著看向我,明明離我不遠,但是又讓我覺得離我好遠。隻有從教室窗戶裏透出昏暗的燈光,我看不清你的表情,但是你好像扯了扯嘴角,輕聲地說:嗯。
我小心翼翼地問你演講怎麼樣啊。但是一問出口,我就有些後悔和不知所措,你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開心呀。你歎了口氣:“晚上回去說,我先走了。”我睜大了眼睛,為什麼你的聲音裏好像有些哽咽?然後我呆呆地看著你消失在走廊轉彎處的盡頭。
這個話題讓你很不開心,我明明不該問的,但是你不是告訴我“晚上回去再說嘛”,所以晚上的時候我準時找你,又提起了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話題。
隔著手機屏幕,我看不到你的表情,也聽不到聲音,隻能看到你打出的文字,盡量從字裏行間表情符號裏感受著你現在的情緒。
你告訴我,稿子寫得很好,但是寫的太多了,你高估了自己是不是能順利地背下來。你說演講的地點是在文化小學的會議室,階梯狀的椅子排得秘密麻麻,陣勢很大。在上台演講之後你忘詞了,你尷尬得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底下的人安靜的可怕,帶你去的孟老師臉漲得通紅,死死地盯著你,死一樣寂靜的時間你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你隻能深深地鞠一躬,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對不起,我忘詞了。每一個學校都有自己的代表,你說你給咱們學校丟人了。
從你下台之後孟老師一直都沒有再搭理你,結束的時候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議室,自己坐車回學校,讓你自生自滅。你連上台演講的西服都沒有換下來,穿著單薄的衣服,披了一件羽絨服,沒有打車,一步一步在春寒料峭裏走回了學校,最後都凍得沒有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