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於母叫了他一聲。
於晨正伸手去拿牛奶,動作頓了頓,跟著又毫無異樣地把牛奶盒拿了出來,轉頭看於母,“怎麼了,媽媽。”
他淺琥珀色的眼珠認真注視著於母。
他越是這麼平靜如常,於母的表情越是難看。
就算心底充滿了對那個男孩的排斥,但是於母依舊無法直白地說出傷人的話,更加無法當著自己兒子的麵,對他的朋友惡語相向。
她的嘴唇顫動了兩下,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又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繼續處理流理台上剩下的水果。
易曉天看向於晨,於晨垂著眼,垂落的眼睫掩蓋了他眼中的情緒,隻能從他抿成一線的唇看出他此刻心情也並不是很好。
易曉天有點憂心,琢磨半晌壯著膽子悄悄伸手勾了勾於晨的手指。
於晨輕眨了下眼看他,抿唇笑了,把牛奶盒塞過去,“幫忙熱一下。”
“噢。”
易曉天聽話地去找杯子了。
於母握著水果刀切橙子,從她別別扭扭的手法就能看出她很不擅長做這種事,砧板上全是橙子汁水,果肉東一塊西一塊。
於晨過去輕聲說,“媽媽,不用忙了,這裏交給我和小天吧。”
於母保養精細的手指握著水果刀僵了一下,她轉臉看於晨,眼神中滿是失落。
於晨輕輕從她手裏抽出了水果刀放到一邊。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他看著她,“以後我想經常邀請他們來家裏玩,可以嗎?”
於母張了張嘴。
於晨不閃不避地看著她,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答,不催促也不著急。
半晌,於母笑容勉強,“當然,你覺得高興的話就行。”
“我很高興,謝謝你,媽媽。”
於晨彎了彎眼睛,從一旁抽了幾張濕紙巾,握著於母的手輕輕擦拭。
“我朋友都說您漂亮又溫柔,像個仙女,比他們的媽媽都好看。”
他垂著眼,長長的眼睫乖順溫柔,說到這裏微微偏了偏臉,抿唇笑,“我聽著,感覺很驕傲。”
於母愣了下,表情有點不自在的別扭。
一向內斂少言的兒子突然這麼直白地說話,她很不習慣。
但不可否認,卻又有一種被肯定認同了的欣慰。
“對了,上回您帶回來的甜點是哪裏買的,”
於晨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抬起眼問,“可以再讓周叔買點回來麼,我想給同學也嚐嚐。”
“哦,好,媽媽一會兒就給酒店打電話去說一聲。”
於母立刻點頭。
“謝謝您。”
於晨又笑了。
他今天笑得次數很多,看起來心情是真的很好,於母看著他,心也漸漸軟化下來。
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開心呢?
叮。
微波爐定時的聲音響起,於母轉頭,易曉天抱著牛奶盒站在微波爐前,眼睛卻正偷偷往這裏瞄,正撞上了她的視線。
易曉天:“!”
他猛的又把臉扭了回去,後腦勺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於母心情複雜,釋懷是不可能的,易曉天對於晨的傷害,作為一個母親,她永遠都不可能會原諒。
但於晨跟易曉天從小就親得像同胞兄弟,這正是她最煩惱的地方。
“小天。”
於晨忽然說。
易曉天繃著臉回頭。
幹什麼?!
於晨無辜地舉著水果刀,“能幫忙處理下麼?我也不太擅長這個。”
易曉天點頭,同手同腳地走過去接過水果刀。
於晨從冰箱裏又找了些水果出來洗,易曉天頂著於母芒刺在背的視線,化恐懼為動力,死死瞪著砧板上的水果猶如瞪著階級敵人,噠噠噠噠刀光閃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