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隻覺您待太子殿下有幾分與眾不同,卻沒想到二少爺是要為您擇定婚事。若非奴婢說了那番話,或許您也不會嫁給太子殿下了。”
“與你無關。”趙晏寬慰道,“那個時候,阿爹應當沒想過讓我與太子結親。他一直記得謝家的教訓,想必是後來陛下對他說了什麼,才叫他同意。”
又道:“皇後娘娘已經準我年後和離,你不要聲張,再遇到今日這種情況,也別大驚小怪。”
錦書愣了愣,隨即一笑:“今日如何?娘娘在承恩殿讀書,未有任何人來過。”
“說得對。”趙晏滿意地點點頭,“還有其他事嗎?”
錦書略顯遲疑,支吾道:“昨天晚上……”
趙晏會意:“喜帕是假的,我和太子什麼都沒發生。”
——如果一腳把他踹下床不作數的話。
錦書鬆了口氣,不禁訝然:“太子殿下在裏麵待了一整夜,奴婢以為……”
一整夜?
他沒有回顯德殿嗎?
趙晏心下意外,卻未顯露,轉移話題道:“錦書,在涼州的時候,太子曾去見過我?”
錦書一怔,點了點頭:“殿下第一次來的時候,您已經去往安西都護府,第二次是您從西州回來,那陣子您臥病在床,整日昏昏沉沉,清醒的時間並不多。二少爺和少夫人怕打擾您修養,就拒絕了殿下。殿下臨走時說,小娘子重義氣,若得知他千裏迢迢趕來、自己卻閉門不見,定會過意不去,讓我們不要告訴您,反正您很快就會隨二少爺歸京,重逢之日不遠了。”
“我受傷這麼嚴重嗎?”趙晏自言自語,掐了掐眉心,試圖去回想當時情形。
記憶一片模糊,隻剩些支離破碎的片段。明明是一年前發生的事,卻遙遠得恍如隔世。
“小娘子好不容易保住一條命,還不肯留在都護府,執意要回涼州,一路跋涉顛簸,沒有落下病根已是萬幸。”錦書思及往事,眼圈微紅,“那段時間,奴婢終日提心吊膽,隻怕您再也醒不來。”
“別哭,已經過去了。”趙晏輕聲安慰,沒有再做追問。
-
薑雲琛悠悠轉醒,光線已暗下來。
他坐起身,看著窗外沉沉暮色,脖頸和肋下還在隱隱作痛,天曉得趙晏用了多大的力氣。
陸平聽聞響動,連忙上前:“殿下,您怎麼樣?”
“我好得很。”薑雲琛若無其事道,旋即便不受控製地吸了口氣。
他後知後覺地想到什麼:“你沒有傳醫官吧?”
陸平低下頭:“……奴婢不敢擅作主張。”
太子妃開門時的眼神,還有太子那不可告人的病,若他貿然去請醫官……
算了,他還是不大願意被打發到掖庭宮。
“那就好。”薑雲琛放下心來,“今日之事,切莫對外人提起。”
“是。”陸平應聲,問道,“您和太子妃娘娘……”
“沒什麼,我們隻是鬧著玩。”
“……”
二位好情趣。
陸平又問:“那您……還去承恩殿嗎?”
“先不了。”薑雲琛行至外間,望著堆疊如山的公文,“我晚上再去。”
陸平:“……”
祝好。
薑雲琛在案前落座,一時有些出神。
他曾經以為拉不下臉麵、無法言表的那些話,在意識到趙晏即將離他而去的瞬間,竟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雖然收效甚微,但至少,她肯認真與他交談了,不再隻是場麵客套。
他突然覺得,這也是好的。
如果她不介意他出入承恩殿,未曾質問他那些話,甚至沒有揍他兩下,從頭到尾隻當他是空氣,才證明她已經徹徹底底將他剔出她的生命,再也不會對他產生一絲感情,無論愛憎。